這倒也讓她明白,當初她手傷住院時,周均杰硬是要醫生?
她打了一劑抗瘧疾劑的原因。
至于她在這里的三餐也是由阿部他們倆負責準備,而且還負責看她按時服藥,負責在她離家超過一百公尺的範圍外,將她請回去……她明白這都是周均杰指示的,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只能待在這棟木屋及周圍一百公尺間活動的禁鑒,此她除了火冒三丈卻又無計可施。
像她這會兒正走離木屋將近一百公尺,身後便傳來阿部和老鷹的腳步聲,她長嘆一聲,很想問他們,需不需要向周均杰按時報告她是幾點幾分吃藥、吃飯、上床睡覺等一天的活動情形?
停下腳步,韓之瑩回轉身子,看著就站在她面前,一身素淨卡其服的老鷹和阿部,他們咧嘴笑的看著她,可是她卻擠不出一絲笑容。
她曾試著擺月兌他們,逃離那一百公尺的限制,但她不知道被尊稱?「香岡追蹤者」的他們,天生練就了敏銳的觀察力,光憑沙地上的野獸足印,就可以做出正確判斷動物的種類及移動的方向。
而她一個外來客,怎麼敵得過這兩個在這片荒野草原中土生土長的敏捷追蹤者?
盡避右手上了石膏,她也曾突圍過,只是舉目所見盡是一片無邊際的草原,身上又僅有一把手槍,勉強進入草原後,卻是在迷路的情形下,讓兩人給找了回來。
她喟嘆一聲,無奈的看看兩人,一聲不吭的朝房子走去。
德國﹒海德堡一身休閑夾克的史維比出現在韓之瑩位于郊區的家。
史維比是個純種的德國佬,他有一頭暗灰色的頭發及一雙澄淨的灰眸,近一九□公分的身高加上他那張俊美的深邃輪廓,更加英挺吸引人。
近一個月的時間,他一直聯絡不到韓之瑩,打電話到她家,她母親也說沒有她的消息。
他灰眸一黯,其實這樣的情形並非不尋常,往往他們接一個Case時,在安全的考量下,為了保護委托人的行蹤,也曾數個月沒有聯系。
但此次的情形不同,他無法克制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緒,他必須確定她目前的行蹤。
因為此次的委托人雖是周潤滄,但被保護人卻是周均杰,她的前任未婚夫。
而且他和他之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仇隙存在……接這個Case,將自己深愛的女人送回她的舊愛身邊,他走的是一步險棋,但他沒得選擇,若不這樣做,也許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得到她的愛情。
何況,周均杰在這五年的變化甚大,從一個專一的痴心漠變成一個花花大少,因此,他對韓之瑩有信心,他相信在她重新認識自己一直揮不開的舊愛後,她雖會傷心,但也會對周均杰鄙視不已,屆時,她終會明白守候在她身邊五年的自己,才是她托付終身的對象。
不過,韓之瑩出任務不久,周均杰便委任一名律師由美飛來他這兒,以市價十倍的金額欲買下他在史瑩國際保全公司的一半股份。
他自然是拒絕了,不過,他的律師倒是鍥而不舍,干脆在德國住下,不時前往公司游說,令他煩不勝煩。
這件事令他擔心,也令他的信心開始浮動。
他不明白周均杰和韓之瑩之間發生什麼事,會令周均杰興起買下他股份的動機?他百思不得其解。
「史維比,你來了。」
堡藤櫻子一見到這多年來幫助她們母女不少的史維比後,那張蒼老的臉上漾起了一個真心的笑靨。
他微微一笑,在她熱絡的招呼下,走進客廳。
堡藤櫻子隨即倒了一杯日本煎茶給他。
「怎麼有空過來?是不是之瑩有跟你聯絡了?她這日工作順不順利?有沒有說哪時候回來?」工藤櫻子邊說邊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史維比啜了一口茶後,搖頭道︰「之瑩尚沒有給我電話,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和深子……」他敏銳的目光瞥向她脖子間的一處咬痕,「深子又發病了嗎?」
她連忙遮住那個傷疤,隨即苦笑道︰「如果之瑩有跟你聯絡,你可別跟她說。」
「伯母,你真的不考慮再次將她送到精神療養院去?」
她搖搖頭,「深子不是個精神病,何況她清醒時安靜的時間居多,發病的時間也只有短短的一、兩個小時,撐過了就好了。」
「可是她的次數頻繁……」
「這是我們韓家欠她的,何況你也很清楚,每每將她送到精神療養院一陣子再回來後,她對我們的怨懟包深,也常揚言要自殺,而你也知道她並不是說著玩的,有幾次,還是你幫我們送她到醫院去急救的……」
「這我都知道,所以我想趁之瑩出這次任務的空檔,將深子安排到美國舊金山的一家私人精神院所,那個醫生是精神科方面的權威。」
「不,」工藤櫻子再次拒絕了,而且態度相當堅決,「這一輩子我和之瑩就是欠深子了,除了當初之瑩沒有在婚禮時,說破德光?裝成均杰外,在德光和深子交往的期間,我們一家人也配合德光欺騙她,說他的工作是不具危險性,說他只是負責指揮的保全組長,以至于深子在他遽然死亡時,在毫無心理準備下,瘋了!」
她頓了一下,表情轉為哀傷,「更何況,我是不會再踏入那個傷心地一步的。」
史維比沒有回話,她們的事他一清二楚。
而認命似乎是日本女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工藤櫻子如此,擁有一半血統的韓之瑩也是如此。
只是淺野深子的存在,令他相當的不舒服。
除了她不時的傷害韓之瑩外,見到她,他會產生一股難以克制的內疚及不安,這也是他這幾年來,不時的為野深子找精神療養院的理由,他要將她送得遠遠的,完全遠離他和韓家母女的生活圈,但工藤櫻子及韓之瑩總是拒絕。
思緒百轉間,史維比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
若不是五年前他答應臨終的妹妹不再殺人,淺野深子也許早就到地下去和韓德光見面了。
第六章
韓之瑩坐困愁城的日子前前後後已長達一個月,一直到今天,她手上的石膏拿下來的?那才起了變化。
「可以活動了?」
唉進家門的周均杰,將隨身背包放在客廳的櫃子上後,便轉身看著拆下石膏及繃帶,正試著轉動右手腕的韓之瑩。
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語畢,她還將不滿的目光移到相繼從廚房走出的阿部和老鷹身上。
兩個中年人不介意的相視一笑後,走到周均杰的身邊道︰「可以用午餐了。」
他點點頭,「嗯,你們先出去走走。」
兩人聞言點點頭,略有所思的目光在瞥了一臉困惑的韓之瑩後,才笑笑的連袂離開。
周均杰站起身道︰「吃飯了!」
室內就只有他和韓之瑩兩人,但韓之瑩對周均杰的話卻毫無反應,只是繼續的活動重獲自由的右手腕。
「吃飯了。」他再說一次,但明顯的口氣變冷了。
她抬起頭來,睨他一眼,「你在跟我說話?」
「這兒還有其它人嗎?」
她冷笑一聲,「這可不一定,像我這個月來都是跟空氣說話。」
他黑眸微瞇,「你在抱怨?」
「我可以嗎?」她反問他,脂粉末施的麗質上布滿冷霜。
他嗤笑一聲,「讓你輕輕松松的賺進一千萬美金,你卻還要抱怨,那我也無話可說。」
語畢,他反身朝廚房一邊的餐桌走去,至于她有沒有跟上,他好似也不怎麼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