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里,她本就勢單力薄,如今,連想找個人好好批評一下那個鐘蔚理都很難。
躺在病床上的魏怡珊心情也很差。哥哥好久沒來看她了,而她的頭發卻愈掉愈多……娜塔莉為她量了血壓,突地想到她也不怎麼喜歡鐘蔚理,「魏小姐,說真的,你哥哥真的很沒眼光。」
「我哥?他有來醫院嗎?」她訝異的問。
「有,不過是來找那個每天都喔伊喔的吵死人的女泰山。」
「女泰山?」
「就是鐘蔚理嘛,你知道嗎?他們兩人在醫院里卿卿我我的,好不惡心,更受不了的是,他們還一起要那個癌癥病童文森喊他們媽咪、爹地,裝成一家人的模樣,還笑嘻嘻的要我幫他們拍照。哼,真是有夠不知恥的,我不懂,你哥的眼光怎麼那麼差?竟會喜歡那個粗俗的女泰山。」
話題一打開的娜培莉,批評起來像是滔滔江水般欲罷不能,「當然,她最近是稍稍變得還像個人樣,她家有錢嘛,去報名那個什麼美夢成真中心,麻雀也會變鳳凰啊!呃魏小姐,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
魏怡珊一臉痛楚的注視著她,「你說的全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醫院里的護士和醫師,哪一個不知道他們在談戀愛?只是也要看場合嘛,干麼如此刺激人?」
「出去!」她冷冷的指著門。
「咦,什麼?」娜塔莉愣了愣。
「我叫你出去,听見沒有?出去!」她歇斯底里的拿起枕頭丟她,再拿起床頭櫃上的抬燈、筆、杯子一一扔向她,嚇得娜塔莉抱頭鼠竄的跑了出去。
望著病房內的一片狼藉,魏怡珊終于蒙在被子里痛哭失聲。???鐘蔚理莫名其妙的被叫來特別病房,她今天一早上班就先聯絡韓亞力,雖然上回他給的名片已不知去向,但韓亞力也算是個名律師,要找到他也不難。
就在她約他到醫院一敘時,魏怡珊竟指名道姓的打電話到護理站找她。
她連連嘆息,希望魏怡珊不是要跟她透露「好消息」,否則她一定又要哭了。
收拾好忐忑不安的心,鐘蔚理敲門後便推門而入。
「你來了。」魏怡珊臉色鐵青的瞪著她。
她眉一皺,「不是你找我嗎?」
魏怡珊上下打量起她,白色醫袍內應該是一件連身的淡紅色洋裝,腳上蹬著同色的高跟鞋,而她的臉——她想從這張薄施淡妝的芙蓉面上找出缺點,卻無從挑剔,她的眼楮明亮,像子夜的星光,白里透紅的細女敕肌膚,挺俏的鼻梁,紅潤誘人的櫻唇,還有那頭比絲綢還要滑順的長發……她眸中突地綻出憎惡的犀利之光,她好恨,為什麼鐘蔚理美麗的容顏和健康的身體不是屬于自己?
鐘蔚理因她眸中惡狠狠的怒意而嚇了一大跳,奇怪,按理說她要成為關漢斯的妻子應該是很高興的,可她為什麼整個人看來如此憤懣?
魏怡珊雙手握拳,虛弱的身體也隨著滿腔的怒火而微微顫抖著,她好恨,她真的好恨!
「魏怡珊,你叫我來只是為了瞪我嗎?」鐘蔚理忍不住的開口問。
「你——」壓抑在胸口的狂烈怒濤終究爆發潰決,她一把扯掉頭巾,露出稀疏的頭發,怒聲咆哮道︰「看看我!鐘蔚理,你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搶走我的哥哥?」
「我?」她著實被她怒不可遏的態度給嚇得有點兒傻了。
「你看看你,你不僅漂亮又健康,要什麼樣的愛人都可以,但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哥哥?」她肝腸寸斷的哭喊。
她真的被弄胡涂了,關漢斯不是要娶她嗎?
「你不要再裝蒜了,我全都知道了。」魏怡珊鄙夷的瞪著她,「你好陰狠啊,要我接受治療,讓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為的就是要搶走我的愛人!」
「這簡直是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仍一知半解,但她還是得為自己抗辯,「再說,你接受治療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而且掉了頭發還是可以再生,這只是短暫的現象——」
「不用你來說教,你這個陰狠小人,我要詛咒你,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詛咒你不得好死,更別想和我哥哥在一起!」她的神情看來已經瘋了。
鐘蔚理定定的看著她,「我看你情緒太激動了,我幫你打支鎮定劑。」
「你要殺了我,對不對?」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鐘蔚理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心虛了?」
「我只想打人。」她受不了的轉身就走。
「不要走,你被我說中了,所以才心虛的想要逃避。」
「你最好控制一下你的情緒——」鐘蔚理突地住了口,因為剛打開病房門的她,竟對上了關漢斯那雙平靜無波的藍眸。
「你去死!鐘蔚理,我詛咒你!」魏怡珊大聲嘶吼著,她的情緒仍十分激動。
鐘蔚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睇著他,而關漢斯則是沉默的越過她,來到魏怡珊的病床邊。
「鐘蔚理——」一看到他,魏怡珊倏地停下了吶喊,怔怔的看著他。
「你的頭發……」關漢斯難掩訝異的神情。
聞言,魏怡珊回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將頭巾扯下,她臉色發白,雙手抱住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懼尖叫,「不!不要看!我不要哥哥看到我這個樣子。」
鐘蔚理閉上了眼楮,幾乎可以感受到她聲音中所傳出的絕望與不堪。
必漢斯神色一黯,知道自己的無心傷害了妹妹,「怡珊——」
「不,不要,哥哥走開,走開!」她仍是一聲聲的尖叫不已。
鐘蔚理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再走向病床,「我幫你打一針,你睡個覺——」
「不要,你要害死我,然後和哥哥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走開!」
「魏怡珊——」
「怡珊,听蔚理的話。」意識到妹妹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況,關漢斯也希望她能小睡一下以緩和情緒。
「不,不要叫她的名字!」魏怡珊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哥,你要股票是不是?」
「你——」他震懾的看著她。
「我給你,我統統給你。」
「怡珊——」
她窩入他的懷中,泣不成聲的道︰「我不要那些股票,只要哥和我結婚,我馬上就辦過戶手續給你。」
鐘蔚理錯愕的看著他,現在,她終于知道關漢斯的秘密,而這也是他之所以愛她、在乎她,但卻必須和魏怡珊結婚的原因。
她雙手握拳,豆大的淚珠潸然而下,她覺得心好痛好痛,不僅為自己,也為漢斯……「抱我,哥,求求你!」魏怡珊啜泣的祈求一個擁抱。
此時,關漢斯的目光和鐘蔚理痛楚的目光相遇,他眸中閃過一絲悲慟,咬著牙,將痛哭失聲的魏怡珊緊緊的抱在懷中。
鐘蔚理難過的閉上了眼楮,不願再看這將她的心傷得千瘡百孔的一幕。
「吻我,哥。」魏怡珊的聲音再度響起。
鐘蔚理張開了眼楮,對上的卻是關漢斯那雙已變得淡漠的眼楮,她在心中喊道︰不要啊——關漢斯雖然心痛,可是他要報仇,不管魏怡珊是從哪里得知他要股票的事,那都不是重點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得到她的股票,而結婚也早就是他心中設定的最壞打算,何況,他今天來,原本就是要向怡珊求婚的……當著鐘蔚理的面,他低下頭,一手執起魏怡珊縴細的下顎,深情的道︰「不要哭,我愛的本來就是你,別說是一個吻,就算十個吻,我也會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