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氣得語塞。
「我不要你的憐憫,哥哥,我們一家三口早成了三條平行線,我昨天去找你只是情緒下的一股莫名感觸,而這個職位……」她把玩著桌上那只經理名牌,「我也會退還給爸爸的。」
他霍地抓住她的手,「你為什麼要將情形弄得愈來愈糟?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的不舍與照顧?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張牙舞爪的?」
王怡隻悲涼一笑,用力的掙月兌他的手,「都是我的錯嗎?你忘了我只是被爸爸操控在手中的傀儡女圭女圭,是他逼我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狂叫一聲,她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及皮包沖出門外。
王豫杰忙不迭的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去墮落、淪陷,因為我突然覺得爸爸好像比較希望我在這兩者間打轉,他才會快樂,而我是沒有權利快樂的人。」她冷冷的甩掉他的手,大步的進入電梯離開。
再一次的被她推離,王豫杰內心泛起一層悲哀。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怡隻重拾快樂?
墮落?爸真的要怡隻成為一個墮落天使嗎?若林文仁的死是爸安排……不,他不該這樣想爸的,何況他听到的只是幾句話,他不可以斷章取義的誤會了爸。
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尾隨在她的後面,認為畢竟他們之間有一段不曾交心的空白,他對她的了解已不若青少年時那樣深。
第4章(1)
微風輕拂下,許瓊如正專注的修剪著眼前這一株青翠的松樹,這是為了在襁褓中被抱走的曾欣翎種的,而今,它的高度早高于她了,但女兒的縱影仍杳,令她不禁感慨起來,唉,她真的老了。
她直起身,捶捶微酸的腰際,環視著這間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而里頭的每一株花木都代表著曾姓家族的人丁,所以在每一個新生命誕生後,這個院子里就會再增種一株花木。
「曾太太,我做了幾籠的包干饅頭,特地送幾個來給你們啊。」
在這屏東鄉間,「人未到聲音先到」似乎成了這群友善好客鄰居的招呼聲,許瓊如柔柔的笑了笑。
一會兒後,手上捧著幾個白女敕包子饅頭的徐老太太就映入眼簾,她已經七十多歲了,滿臉皺紋,但也許是務農關系,身體仍硬朗得很。
「曾先生不在?」徐老太太憨厚一笑,露出了僅剩的兩顆門牙。
「嗯,出去走走,徐老太太,真是謝謝你,我和我先生都很喜歡吃你做的包子饅頭。」許瓊如接過徐老太太手上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木桌上。一回身,她發現徐老太太正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臉,一雙手還比來比去的,「怎麼了?」
「啊,無啦、無啦,我今天看我那孫女帶回來的一本雜志,這我沒讀過書,當然是看不懂,可是我都是看圖畫照片的,我就看到上面有一個女孩子跟你長得有點像,雖然只是半邊臉,可是我就覺得有點像啦,我就想到你不見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但是我兒子說我老花眼……」
許瓊如的心陡地一跳,慌亂的握緊她的手,「那本雜志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
「這……」徐老太太面露為難,「不是我不借你,因為我孫女已經到車站要搭車回台北上課,而那本雜志也被她帶走了。」
「那、那你知不知道是哪本雜志?」許瓊如焦急的問。
「我看無,我不認識字。」她歉然的道。
許瓊如眉頭皺緊。姑且不論徐老太太有沒有看錯,但這終究也是一個機會……她感激的拍拍徐老太大的手,「我到鎮里的書局去找找看。」
徐老太太手足無措的看著大步離開的她,嘴里不禁碎碎念起來,「啊,要是兒子知道我真的跑來說,一定說我多事,可是女兒也是心里的一塊肉啊……」
王錫怒氣沖沖的瞪視著桌上那本出現王怡隻側臉報導的「現代雜志」。
「要告這家雜志社嗎?」楊煥強吞吞吐吐的建議。
「告個屁!」王錫閃著怒濤的眼眸直勾勾的瞪著他,「然後呢?讓新聞愈炒愈大,讓其他媒體也加入這場報導,讓天下人都認得我那個卑劣的女兒?」
楊煥強無語。
「看看你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這家雜志敢刊登怡隻的照片?」王錫火冒三丈。
楊煥強唯唯諾諾的道︰「這是一家新的雜志社,而其他的電視平面媒體等等,我早就知會過了,若是沒有經過我們的允許任意刊登王董您及王怡隻的照片,我們都會以妨礙個人隱私提出告訴!」
「不要廢話一堆!看是要雜志社收回還是我們收購,總之不要讓這本雜志繼續在外販賣。」他咬牙切齒的指示。
「是!」楊煥強趕忙出去辦事。
王錫臉色鐵青的撕毀雜志。在怡隻愈來愈像許瓊如後,他也就愈注意不讓她登上任何媒體雜志,而這一切當然都是為了他的復仇計畫。在尚未完成折磨怡隻的計畫以宣泄他多年的怒焰,他絕不能將半隱居在屏東鄉間的曾明右夫婦引了出來。握緊了雙手,他用力的捶打殘廢的雙腳,心想,雜志已出刊三天了,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趕緊進行下一步。
燈光昏暗的PUB內,小小的馬蹄形舞池里擠滿了一些跟著熱門音樂狂亂吼叫的男男女女,他們目不轉楮的直視著平台上搔首弄姿、撩人欲火的月兌衣舞娘。
而這已是今晚第三名妖嬈的月兌衣舞娘在舞台上一件又一件的褪去衣衫,成了道道地地的「小白兔」。
王怡隻瞄了眼頻頻對身旁的王豫杰放電的月兌衣舞娘後,不禁打趣道︰「哥哥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每個表演的女郎都想向你撲過來。」
王豫杰壓下滿月復的怒火,「你看夠了沒?看夠了我們該出去了。」
「是你自己要陪我的,我沒有要求你跟著來,若你不高興,你可以隨時離開。」她抿抿嘴,繼續將目光放在撫模著白玉身軀的舞娘身上。
他咬咬牙,雙手環胸,視而不見的看著又向自己靠過來的舞娘,心想,他真的不知道怡隻心里在想什麼?
今天,他一路開車尾隨她到東北海岸,看了三個多小時的浪濤拍岸後,在基隆的一家小咖啡館吃了簡餐、喝了一杯廉價的咖啡後,又轉往陽明山,于是他又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心事重重的賞花賞景,待到下山時已是夜幕低垂。
而後好不容易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塞車才順利的下山,但她卻又漫無目的開始在市區里閑逛,更令他驚訝的是在她接過路旁小弟散發的一張表演「瘋馬秀」的傳單後,她竟認真的找起路來,爾後即來到這間位在地下室的小PUB。
由于表演的舞娘不時擺出限制級的舞姿,因此地下室的一些年輕男女朋友也在這種挑撥的氣氛下演出走火的親密戲碼,乍見這些舉止,令他不得不打破今天的沉默相隨,沉著臉要妹妹離開,但她僅是微微一笑,就繼續穿過人群直往舞台中央邊緣的位置坐下。
因擔心單身女郎的她在這種氣氛下可能會遭受騷擾,他只好跟著擠進去,以一千元向旁人換了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然而,相較于她興致勃勃的神情,他是怒火澎湃,尤其那些月兌衣舞娘不懼他深沉的表情,竟不時的向前賣弄她們光溜溜的軀體。
「你到底出不出去?」王豫杰氣憤的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哥哥,你不需要對胡艷秋那樣忠貞。」王怡隻答非所問的道。
他咬咬牙,「這跟她又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