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近一點 第8頁

「媽!」張守宇已走到她身旁,「給點錢花花吧!」

「去!沒瞧我正在翻本?」

「我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肚子餓死了。」

「去去去,沒有就是沒有,你不會打電話去跟你姊要?」

「打過了,她不在家,工作也辭了。」

葉秀曇怔了一下,隨即無所謂的聳聳肩,邊打麻將邊說道︰「大概要找個高收入的公司吧,她每個月匯三萬塊過來,我都跟她念說那哪夠我們母子花用。」

張守宇不耐的道︰「我要錢。」

她深吸一口煙,將煙放在煙灰缸上,瞟了他一眼,「都幾歲了,該學學郁瑜找份工作賺點錢,一個男人整日游手好閑……」

張守宇臉色丕變怒氣沖沖的打斷她的話,「媽,你是最沒有資格說我的人。」

「你說什麼?」她的口氣也尖銳起來。

「沒錯,我該像個男人,可是在我十七年的生活里,你曾經像個母親嗎?」他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好哇,你今天拿不到錢,竟敢跟我說起教來了!」「砰!」的一聲,她憤恨的將麻將粒子用力的往桌上放。

「我可以說是姊養大的,而你,一天到晚就是賭賭賭。」張守宇怒氣沖天的說道。

「你……你想存心氣死我!」她惱羞成怒的看著一桌全停下來看著他們母子倆對吼的牌友。

「我不會像姊那樣傻的,拚死拚活的賺錢再讓你在賭桌上散!」他年輕的臉上有著奔騰的怒濤,「我就跟你一樣爛到底、墮落到底,你在這兒賭,我就在電動玩具店賭,看哪一天我那個傻姊看開了,都不甩咱們了,她就可以落得輕松找個好人嫁了。」

「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人話!」張守宇冷冷的道,「我要她對我們倆完完全全死心,最好能跟我們月兌離親人的關系!」

「你——」葉秀曇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守宇不顧母親的反應繼續道︰「她人太好,不該跟我們扯上關系,而你人太差,從來就不曾當過一天像樣的母親,尤其在爸死後,這個家就全靠姊的錢在聯系感情,所以我要和你一樣天天鬼混,讓她不得不看開,放棄我們。」

「你瘋了!沒有錢,怎麼過日子?」

「是啊!」他冷嗤一笑,「沒有錢是不能過日子,但這是對其他人而言,對你,沒有賭,你是過不了日子,至于錢?哈!反正簽個借據,女兒就會幫忙還債,如果有一天因為債台高築,還不了債,你也可以考慮將姊賣了,反正你的賭友里有許多富人覬覦姊的美色。

「你夠了沒有?」葉秀曇怒不可遏的拾起桌上的麻將粒子朝他扔過去。

他憤恨的別開臉閃躲那顆堅硬的麻將粒子,「我是不是說到你的心坎深處了?」

「你給我住口!」她氣得全身發抖。

「你這個做母親的連給兒子吃頓飯的錢都沒有,你說我該不該住口?」張守宇憤懣的怒視母親。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葉秀曇火冒三丈的怒指著大門狂吼。

張守宇冷冷一笑,「我是打算出去了,只是……」他睨視她一眼,「我會變得更壞,或許去混幫派,或者去當搶匪,反正要壞到讓姊姊厭惡我!等她心涼了,就會離我們這兩個壞胚子遠遠的,哼!」語畢,他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葉秀曇雙手緊握,渾身不停抖動,終日處在暗無陽光及香煙彌漫的地下室而面色蒼白的臉孔,亦因怒氣而漲紅。

兒子懂什麼?她是心情苦悶才不得不以賭來麻痹自己的,她顫抖著手輕撫自己肥胖的臉及臃腫的身子,她曾經是美麗的,和郁瑜有著同樣的絕色容貌和玲瓏有致的身材,可是這樣的美麗卻為她帶來悲慘的命運。

郁瑜的父親張延明大她十歲,同樣是眷村里的孩子,當年十七歲的她正是如花盛開的年紀,可是張延明卻因己身的愛慕強行將她強暴。事後,她有了身孕,在父母的安排下,不得不放棄當時的高中學業和交往一年的男友,轉而和張延明結婚。

因為他的一己之需,她的未來全毀了,這教她怎能不恨?所以在接觸賭博的那一刻起,她發覺了賭博的美好,因為可以將那些積怨多年的憤恨拋諸腦後,讓她沒有時間想也沒有力氣想,她將自己完完全全的麻醉在賭桌上,存著過一日算一日的心態。

張延明車禍死後,她沒有流一滴眼淚,她認為這是他當年毀了一個人生即將起步的妙齡女子的一個報應。同樣的,郁瑜和守宇都是這個惡人的孩子,她也無法對他們產生一絲憐惜,縱然她是他們的母親,可是她是被迫的啊!她根本不想有這兩個孩子。

「還玩不玩啊?」

「是啊,要是不玩,我們別外‘找腳’了。」

牌友不耐的聲音忽地襲入葉秀曇百轉思緒的腦海,她甩甩頭,甩掉那些煩躁的思緒,笑嘻嘻的道︰「玩玩玩,當然玩。」

重新排好麻將粒子,她發亮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一排粒子,全神專注的想著贏得這局。

前塵往事遠逝了,郁瑜努力掙錢的身影也遠了,守宇憤恨的咬牙冷嗤也急速的排出腦外。現在的她所能想到的,除了賭以外還是賭,因為它是她人生的是最佳麻醉師。***

「雲青,過來幫忙一下嘛!」張郁瑜放下手上的大水桶,揉揉發酸的手臂喊著坐在樹蔭下納涼的龍雲青。

他看了她一眼,繼續將目光放回書上。

她翻翻白眼,快步走向龍雲青,「勞動勞動一下筋骨,好不好?」

他一言不吭的繼續看書。

「你沒看管理員伯伯一把年紀了?我們幫他提水清潔小木屋不也是一件功德?」

「我是來休假,不是來做好人的。」龍雲青淡淡的說。

「幫一下忙又不會死!」

他抑制住怒火冷冷的看著張郁瑜,「但像你一樣愈幫愈忙,倒不如別幫忙。」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也有些不高興了。

龍雲青以下巴努努她剛剛因提不起力氣而讓鐵桶半拖在翠綠草地上,而畫出的一道羊腸小徑。

小徑上的草被水桶的邊角刮得光禿禿,連根拔起的小草及翻起的土壤在濺出的水花撥弄下,將整個草坪弄得贓兮兮的。

「呃……」她回頭一看,不覺靦腆的看著提著另一桶水走過來的管理員,「對……對不起,我不曉得會這樣。」

「沒關系,我等一下再清理好了。」知道她是好意幫忙,管理員搖搖頭,笑容可掬的繼續往小木屋走去。

徐老伯伯無聊的坐來,她瞄了龍雲青一眼,「那本書真的那麼好看嗎?」

他聳聳肩沒有回話。

「雲青,你不記得我找你是為什麼嗎?」

「找玩伴。」龍雲青簡短的回答。

「那這五天來,你陪我阮了什麼?」

他再度聳聳肩。由于心結難開,再加上天天注視的就是這張更勝夏日和風的清麗臉蛋,他的心情是一日抑郁過一日。

這五天來,她是竭盡所能的繞著他團團轉,時而甜美、時而嬌羞、時而柔情、時而俏皮,讓他完完全全的感受到有一個女人陪伴時的心情轉折。七年來,除了母親外,她可以說是第一個和他真正相處的女人。

她相當懂得善用自己的外貌及氣質上的天賦,每一個表情在她那張宛若夏荷的臉孔上,都足以令每一個男人血脈僨張、渴望擁有,這每一個男人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其實她並沒有勾引他,她的穿著仍是清一色的白,款式簡單高雅,時而露著光果完美的背部,要不,就是露出那兩截白藕似的雪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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