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江辛連忙接住她的手。「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這麼生氣?或許他們所指的只是一些住宿安排之類的事,這也不算過分啊!」
「江辛!」若星氣憤地低吼著︰「我警告你!我是個藝術中介入,賣笑不賣身的!你要是為了生意而答應這種條件,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在說什麼啊?」江辛委屈而冤枉地叫了起來︰「說得那麼難听!什麼賣身?誰叫你去賣身!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這麼沖動而已啊!」她安撫地拍拍她的手。「你先冷靜一下行不行?我們總得先將事情弄清楚啊!萬能在這個條件上沒說得很清楚,或許他們的意思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你就這樣拒絕了他們,那不是很冤嗎?說不定還會鬧個大笑話出來呢!」
「你——」若星氣得說不出話來。「隨便你!如果你敢答應這種荒謬的條件,那後果你就自己負責吧!」她說完抓起皮包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辦公室;光是想到居然有人敢提出這種要求,就讓她怒不可抑。
「若星!」江辛叫了起來。「你听我說嘛!黎若星……」
「你去死!」
※※※
坐在阿碁他們演唱的PUB里,她仍是怒氣沖天的。阿碁他們不會這麼早到,但坐在熱鬧的PUB里至少不會讓她的怒氣顯得怪異。
PUB里的侍者大部份都認識她,看見她那種臉色都識趣地沒上來搭訕,所以她可以獨自坐在那里啜著酒,讓滿懷的怒氣漸漸消退。
應該找關爾峰出來的!任何莫名其妙的事到了他的嘴里,都會有另一種解釋——另一種幽默滑稽的解釋;或許他可以讓她不再這麼生氣。
「我可以坐下來嗎?」
她抬起頭一看,忍不住蹙起了眉;孟齊正站在她的面前。
「我想這總不會是個巧合吧?」
「當然不是!我是跟著你過來的。本來我在貴公司的門口準備邀請你一起晚餐,沒想到你一出來就招了車走了,我根本沒機會說話,所以只好跟著你到這里來。」孟齊自在地坐了下來,微笑的注視著她。「你正在生氣?為什麼?」
若星冷笑著開口︰「身為罪魁禍首卻說出這種話,不覺得奇怪嗎?」
「罪魁禍首?」他愣了一下。「什麼罪魁禍首?我做了什麼事得罪了你嗎?」
「那份合約!」
「合約?」孟齊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合約?」
若星生氣地站了起來。「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失陪了,孟先生!」
「等一下!你究竟在說什麼?」孟齊立刻拉住她。「恐怕我是真的不明白。」
「今天貴公司的曼小姐到過我的辦公室,她同意將萬能所有的代理權交給尊爵來處理,可是有一個條件。」若星冷冷地看著他。「孟先生在台的生活起居必須由我來負責,在必要的時候,我甚至必須全天候的待在你的身邊!」
「你是為了這件事生氣?」孟齊看起來真的很意外。「為什麼?」
「為什麼?!」黎若星氣得竟笑了起來。「孟先生!我是個藝術中介人,不是應召女郎!」
「什麼?」他怪叫︰「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若星氣急敗壞地吼道;他居然敢一臉無辜地和她討論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由于注意到PUB里的人全豎起了耳朵听他們的對話,他立刻將她拉住。「你先坐下……」
若星甩開他的手。「對不起!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黎若星!」
若星轉身離開,連回頭的興趣都沒有;怎麼也想不到孟齊居然會是這種人!不管他的意圖是什麼,都令人難以忍受!
「黎若星!」他追了上來。「你听我說行不行?」
「不行!」她堅決地走在夜色漸漸降臨的台北街頭,根本懶得理他。
「你完全誤會我的意思了!」孟齊擋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我在合約中加上那個條件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希望我們除了在公事上的來往之外,還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
「你說什麼?」黎若星果然停了下來,以致命的語氣輕柔地問著︰「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希望我們可以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他就這樣回答,說得像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一樣。
「你——」若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敢……「你——你這個自大驕傲的混帳!」
「我自大驕傲?」孟齊居然也楞住了。「為什麼?」
「因為——」若星氣得發抖;她生平第一次有想給他一巴掌的沖動!怎麼會有這種人?天哪!怎麼會有這種人?「滾開!」
孟齊堅決地搖頭。「不!今天我們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我究竟是什麼地方做錯了?喜歡一個人難道有錯嗎?」
若星真的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她干笑兩聲。「是啊!沒錯……真沒錯……」
「那你現在願意心平氣和地和我談一談了嗎?」
「下輩子再說!」她簡直氣得想尖叫。她猛力推開他往前沖。
「黎若星!」
「若星!上來吧。」
車陣中,一輛車子滑了出來,停在路邊,關爾峰的笑臉出現在車窗內。
「上來。」
若星如逢救星一般地立刻跳上車。「天!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黎若星!」孟齊大叫著︰「我會再找你的!」
必爾峰忍不住大笑起來。「天!炳哈哈……」看著若星的樣子,他更是樂不可支地大笑著。
「笑吧!」若星莫可奈何地苦笑著。「的確是很可笑……」
※※※
「你對黎若星是認真的?」曼莎菲靜靜地問著,眼光停留在他的畫上,那張血灩灩的畫布上有個面目扭曲的女人臉;斜斜的臉上掛著兩顆朦朧的眼楮,烏黑的嘴唇張大著,露出里面雪紅色的皮肉,皮肉里坐著個憔悴的男人。「這幅畫的名字叫什麼?」
「吃掉男人的女人。」
莎菲艱澀地笑笑。「很切合實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呢?」
「如果你是認真的,那麼這和你過去對女人的態度很不一樣。」
「不一樣?」孟齊打開浴室的門,赤果著上身走了出來。他的頭發仍滴著水珠,臉上有一抹野性的笑容。「什麼不一樣?是指我終于厭倦了那些世俗的游戲規則?」
「你的態度像是十七、八歲初嘗戀愛滋味的小伙子。」曼莎菲的語氣里有某種指控。「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顧一切,這對你的事業會有什麼影響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影響,我也不想知道。」孟齊對她視若無睹地徑自擦著頭發和身體。「這只對你有影響,對我來說一點關系都沒有。」
「很瀟灑的說法。」她澀澀地回答;孟齊對身邊的一切絲毫不在意!他根本不明白如果沒有她,他可能到現在還賣不出一幅畫!不要說談戀愛了,根本連生活都是個問題!「你永遠都不知道生活的真相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不用吃飯、不穿衣服而活著?」
「那不是問題。」
「什麼才是問題?」
「活著卻不知道自己活著;活著卻像死人。」他躺在大床上,仰望著飯店里美麗的天花板。「我不像你,莎菲!我們的生活理念是不一樣的,你所在乎的,在我眼里根本什麼都不是!錢只是生活里最不重要的一部份而已,如果找不到感情,再多的錢也不在我的眼里。」
「我不知道你已經學會了武俠小說里的無上神功,可以不吃不喝!」她諷刺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