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個時間你一定還在睡覺,所以沒進去。」
「你神經病。」阿碁咕噥著將門打開,放她進去,自己卻往對面走去。
「做什麼?」
「找若星啊!她這幾天沒工作,一個人在家一定很無聊。」他說著,伸手去按門鈴。
「若星不在家,剛剛我本來想先到她家去找她聊聊天等你醒來的,可是沒人出來應門;她一定是出去了。」
阿碁等了一下,果然沒人出來應門。「奇怪,她怎麼會不在?跑到哪里去了?」
小蜜有些不滿地︰「你不覺得你管得大多了嗎?若星是個成年人了,她總有她的事要做啊!你現在滿腦子里只有若星!」
「我耽誤了什麼事了嗎?」阿碁莫名其妙地走了回去,並且徑自回到客廳,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
「沒有。」
「那就好了啊!」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芳芳很不公平嗎?昨天我看到她一個人在PUB的小房間里哭!」她說得憤憤不平地︰「芳芳對你不錯的!」
阿碁看了她一眼。「是嗎?是她先說要分手的,又不是我!而且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她的嗎?說她做作啦、驕傲啦,現在我不和她在一起了,你又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他無奈地揮揮手,「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心里在想什麼!」
「我只是覺得……」她猶豫地開口,卻又說不出來,只好改口︰「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太無情了!」
「拜托!」阿碁翻翻白眼。「你有病啊!我無情?到底是我無情還是她無情?有了新男朋友就說要和我分手,現在新男朋友不要她了,又在那邊哭哭啼啼作棄婦狀!我又沒有對不起她!」
「你當然這樣說!」小蜜澀澀地笑了起來。「每次你對哪個女人厭倦了之後,就銷聲匿跡讓人家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找不到你,女孩子愛面子當然會提出分手,要不然等你開口說分手啊?」她聳聳肩。「這樣,所有的責任自然怎麼也落不到你的身上,你當然會說不是你的錯嘍!」
「喂!」阿碁抗議地跳了起來。「我是你大哥耶!別把我說得像是什麼摧花狂魔行不行?那些女人你全都認識的,我有沒有對不起她們,你最清楚了!連你都說這種話,那我豈不是要被全天下的女人所唾棄了?」
小蜜無奈地笑著,「我沒這麼說。」
「你到底怎麼了嘛!」阿碁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這幾天很奇怪?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不是也很喜歡若星的嗎?」
「是啊!」小蜜苦澀地笑了笑;就是因為她太喜歡她了!
「那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她承認她是個懦弱的女人,她沒有勇氣說出心里的話,因為她害怕一旦說了,她和阿暮之間會連現在這種情形地無法維持。
因為她害怕阿碁會毫不留情地拒絕她,更怕阿碁會露出那種同情憐憫的衷情。
「我回去了。」
「回去?」阿碁莫名其妙地說︰「你來這里就為了和我討論芳芳的事?不會吧!」
「我——」小蜜看著他,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她強忍住難受,搖搖頭笑著說︰「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才會過來的;沒什麼事。」說著,人已經往門口走去。
「小蜜!」阿碁叫了起來,小蜜卻迅速地沖了出去。「搞什麼!被鬼追嗎?」他訝異地跑向陽台,正好看到她沖出他的門口;看那樣子似乎是哭了!
小蜜哭了?
阿碁楞楞地看著她的背影。「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哭?」他想了很久,突然跳了起來。「一定是那個小子欺負她!」他匆匆忙忙地跑回屋里隨便套上一件衣服;小蜜一定是怕他會一氣之下去找那個小子算帳,所以不敢說。
開玩笑!他的小妹怎麼可以任人欺負!如果真是那小子欺負了小蜜,看他怎麼對付他!
※※※
看他的畫總有種感覺——彷佛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悲觀的、沒有希望的!盡避他的畫里充滿著瑰麗炫目的色彩,但讓人感覺到的卻仍是一片悲悵!所以畫評家說孟齊的畫是末世紀最後的聲音,是末世紀色彩的申吟。
那幅畫里有個面目扭曲的女子,她的眼里汨汨的流著血絲,唇角卻有著溫柔的笑意。血紅色的背景里全是各式各樣的、大大小小的嘴;張著的、閉著的、形形色色的嘴巴!
看得再仔細一點,會發覺那個女人是沒有耳朵的——一個沒有耳朵的女人!
孟齊站在她的身後望著她的表情變化,當她終于會心一笑的時候,他訝異地無以復加。「你笑什麼?」
「我笑他們總說你的畫里沒有希望;可是我卻在你的畫里看到人間荒謬的未來,和對世界的一點點希冀。」若星笑著回答︰「我可不覺得你的畫沒希望,我覺得你的畫里充滿了被偽裝的憧憬。」
孟齊愣愣地看著她。「你真的這麼覺得?」
若星突然意識到他正在她的身邊,她不好意思地轉過身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我只是一個藝術掮客而已。」
「你在開玩笑?」他幾乎是狂喜地、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從來沒人能看到我真正要表達的東西!我一直覺得他們之所以會買我的畫,只不過是因為我的名氣而已!事實上也是那樣。沒想到你真的看得懂!」他猛然一把抱住她,
「你真的看得懂!天!」
若星沒頭沒腦地被他抱個滿懷,她驚訝地叫了起來︰「你瘋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放開我啊!」
孟齊高興得抱著她滿屋子亂跑。「我真的找到知心人了!天哪!我沒看錯!我真的沒看錯!」
若星被他的興奮感染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的是個神經病!神經病!」
孟齊快樂地跳著,終于停了下來卻仍沒放開手。他細細地看著她那紅紅的臉,溫柔地笑著說︰「我就算瘋了,也是為了你!」
黎若星怔怔地望進他的眼里;這樣一個男人的眼里會寫些什麼?是愛情的瘋狂?還是暫時的迷戀?
「若星,我……」
「咳!」
若星嚇了一大跳,連忙掙月兌他的懷抱。
曼莎菲冷著臉站在門口。「我可以進來嗎?」
「你已經進來了。」孟齊的眼角仍明白的寫著笑意。「有什麼事嗎?」他對莎菲說話,眼光卻停留在若星身上。
「我來通知你,明天的畫展你必須親自到場。」
他聳聳肩。「若星,你會去嗎?」
若星勉強笑了笑;曼莎菲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銳利。「當然,這是尊爵第一次辦你的個展,我一定會到場的。」
「黎小姐是尊爵的藝術經理,她當然會在場。」曼莎菲走了進來,看著那幅畫。她微微蹙起了眉,「你不覺得你最近的畫不像過去那麼好了嗎?」
孟齊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上次你畫的是「擁有男人的一個女人」,和這幅畫相當類似,我不希望人家說你已經江郎才盡了。」
孟齊臉色大變;她所說的是任何一個創作者最忌諱的話,也是任何一個創作者都不能忍受的話!
氣氛一下子跌至冰點。
曼莎菲冷峻地從畫前轉過身來,幾乎是殘忍地對著若星開口︰「黎小姐,我想我們之前已經說過了,你必須為孟齊在台灣的所作所為負責。我在合約上注明那個條款為的也就是讓孟齊能專心作畫,可是你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她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兩個人。「如果孟齊的畫展不成功,對大家都是嚴重的傷害不是嗎?」
若星還沒回答,孟齊已經擋在她們之間。「你究竟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