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表明心意納為妾(1)
元旦大宴,在長公主的央求之下,柳艾隨待在旁。
宴席結束之後,長公主難得強硬地要柳艾作陪,柳艾迫不得已只好陪同回威鎮侯府,順便借宿一晚。
「皇姊今兒個的氣色真是好,朕已經好多年沒瞧見皇姊如此好氣色了。」華重盛說著,看向坐在身旁的花世澤。
「確實是如此。」花世澤淺露笑意地道。
「柳院使的千金里真是了得。」華重盛頓了下,問︰「她及笄了麼?」
花世澤眸色微動了下,「尚未及笄。」
「雖說她比不上柳昭儀的絕麗,卻有股妖而不俗的氣韻,再長個兩歲想必會是個令人難以忽視的美人。」
「皇上,柳九已有婚配。」話輕易地月兌口而出,就連他自己都怔住。
「具的?那你可知道對方是誰?」
花世澤輕抿著唇,起身朝他施禮。「正是微臣。」
「你?」
「母親看上了她,極力地撮合我倆,而她也給了我這香囊作為定情物,過幾日我便會上柳府表明納妾之意。」
華重盛看著他半晌,噙著寓意不明的笑。「世澤,你方才犯了欺君大罪,你騙朕說她尚未及笄,又道過幾日要上柳府表明納妾之意。」
「皇上恕罪。」花世澤隨即單膝跪下。
「起來吧,今日是皇族之喜,你是朕的外甥,難不成朕還能跟你置氣。」華重盛拉他一把,神色一轉,低聲問︰「祁王那頭可有動靜?」
「微臣已經派人監視,進出邊境別館者嚴加搜查,一有異狀直接押回京,至于宮中的幾名老人,由微臣親自逼供,可惜一無所獲,不過皇後與貴妃一派朝臣,微臣暗中栽贓了罪名,殺雞儆猴,省得仗著功臣之後無法無天。」
「這法子倒好,近來也因為你有所動作,後宮似乎是消停許多,皇子們的病癥也緩和了下來,今日至元宵隔日皆無宵禁,記得加派人手看管交泰門,至于其他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微臣遵旨。」花世澤順勢起身,不自覺地撢了下方才被華重盛抓住的腕部。
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不知怎地,竟厭惡了起來。
回到了威鎮侯府,花世澤如入無人之地,避開了巡邏侍衛,入了水榭客房。
房里,燈火如燦,柳艾和衣而睡,彷佛睡得不怎麼安穩,秀眉微微皺起。
他站在床邊,直睇著她的睡臉。
識得她近一年,這一年來她抽長了身子,小臉也快要長開,倒沒想到意連皇上都主意起她。
真是令人惱怒的事。
女人,果真是禍水。
懊讓她載帷帽出入宮中的,又或者,不該再讓她進宮。
思緒一上心頭,他眉心不禁緊擾著,不解自己怎會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這是一樁交易,之于他只有利而無害的交易,要是她無法替他查出後宮里隱藏的毒,眼前的消停只會是暫時的。
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在她尚未提出交易之前,他就有意思要她進後宮查探。
可是他為何不願意了?
他苦思不解,仿佛只要一直瞪著她的臉,就能找出答案,然而瞧著瞧著,鬼迷心竅的,他府,長指輕撫她紅艷欲滴的唇,幾乎在同時,她驀地睜開眼,動作迅速地退至牆內,神色戒備地看著他,直到認出是他才松口氣。
柳府到底是怎麼待她的,怎教她養出如此重的防心?
「侯爺怎麼到我房里?」雖是松了口氣,柳艾還是有所戒備,為的卻是男女之防。
「怎麼,怕被我壞了清白?」花世澤神色自然地朝床畔一坐。「你與我交易時,大膽得很,我當你沒將禮教當一回事。」
柳艾瞪著他的背影,氣得牙癢癢。
那是兩碼子事!交易是交易,想被他納為妾,不代表她想與他同床共枕,他應該知道才是。
但,他說得也沒錯,他日她真成了他的妾,她避得了嗎,是她自個兒爭來的,怪誰呢。
「過兩日,待我手頭上的事忙完,我會走一趟柳府,表明納你為妾的心意。」
「侯爺怎麼突然……」
「往後要是在宮里,盡其可能地避開皇上。」
哪怕他沒頭沒尾地說,可聰明如柳艾,還是一听就明白,「侯爺想太多了,皇上怎麼可能看上我。」
「女人對皇上而言,並非是看得上看不上,而是有用無用之分。」他淡然道。
柳艾抿了抿唇,覺得他這話說得有道理。「侯爺特地到客房找我,就為了要跟我說這些事?」听起來似乎不急呀,何必擾人清夢。
花世澤回頭睨她一眼。「今年元宵花燈會掛滿四方御道,想不想去賞花燈?」
柳艾眸色一亮,隨即又黯了下來。「想去,可是母親不會允的。」她多想去,然而每年總是听著嫡姊姊說著燈會里的燈燦如晝,花燈七彩奪目,她早心生向往,但沒有嫡母允許,她是踏不出柳府的門的。
「我會到柳府接你賞花燈。」
柳艾小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所以,侯爺表明心意是為了屆時能讓嫡母放行?」畢竟納妾和明媒正娶是大不相同的,哪怕兩人私下見面也不算太出格。而他不吭聲,她當他默認了,整顆心隱隱撼動著。
這是什麼感覺?心里像是有什麼在流動著,暖和著,快要滿溢。
「戌時一刻,我去接你。」話落,他隨即起身。
「好!」
他沒回頭,光听她的回話,就知道她臉上的笑意有多燦爛。
如花世澤所承諾,兩日後,他直接找了柳至衍談起此事。柳至衍不甚滿意,但在花世澤的強勢之下,只能無奈答應,消息傳進柳府時,柳家主母一雙眼簡直要瞪穿了柳艾,就連嫡妹柳芙更是有意無意地嘲諷譏刺。
柳艾壓根沒放在心上,繼續裝乖扮柔順,把頭垂得低低的,把事做得好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有一點是她當初樂昏頭忘了細想的,一旦她被花世澤納為妾之後,柳葳對她的防備心會更重。只是事到如今,擔憂也沒用,她滿心期待賞花燈之約。
元宵夜,她興沖沖地等著花世澤上門,發上還特地插上了釵花,穿著長公主賞給她的粉藕色梅枝襦衫裙,外頭搭上了花世澤贈與的狐裘。
她等啊等,早已過了戌時一刻,卻不見他的蹤影。
「還等呢,人家說不準把這事給忘了,就你像個傻子盼著。」柳芙經過她的小院時,酸了她兩句。
柳艾沒吭聲,擔心他是否遇到麻煩。元旦至元宵隔日是沒宵禁的,這時城門與坊門大開,細作容易扮作商旅進城,甚至混進宮中。
他不會出事吧。
正忖著,有丫鬟來報,說是威鎮侯已在宅外候著,她趕忙先上主屋跟嫡母說了聲才出門,一上馬車,她上下打量著他。
「怎麼了?」花世澤好笑地看著她,瞧她臉上脂粉未施卻膚白賽雪,唇不點而朱,最要緊的是今兒個穿的正是他給的狐裘,教他心情大好。
她輕輕地診著他的脈,聲輕如嘆息。「侯爺身上有血腥味,但是身上無傷呢。」
花世澤唇角笑意凝住,抿了抿唇道︰「沾了血麼?是我沒注意。出宮前刑了兩名細作,多費了點功夫才遲了時候。」
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他的衣擺上,月兌口道︰「侯爺,細作的命就不是命麼?」
「……柳九,你逾矩了。」花世澤頓了下,面色森冷這地道。
「侯爺心疼長公主,卻視他人為無物,至今還是不懂得珍惜人命。」雖然她很清楚他不過是職責所在,也很清楚他的冷漠恐怕非天生如此,她太了解人在不得不拼搏的環境里求生存時,不狠,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