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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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屋里,人聲鼎沸。
這間最靠近大學的啤酒屋,里面是以一節又一節的火車廂為主要設計,今晚擠滿了各科系的學生,大家皆選在此舉辦歡送會。邵愷與葉彤他們則在角落邊佔了一節車廂,而除了葉彤外,其余的都是醫學院的學生,其中還包括舞會當天與邵愷共舞的那群女生,他們都是邵愷的學妹。
在人群中永遠是焦點,也永遠最受人注目的邵愷,情緒高昂地周旋于各桌,學妹們殷勤地敬酒,他一概不回絕,大方地與她們嬉鬧著。
在角落的葉彤有點落寞地看著他,在公開場合,邵愷很容易便忘記她的存在;只有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才會覺得邵愷是完全屬于她的。他是個天生的明星,一旦發現可以表演的舞台,便自然而然地散發魅力與光彩,輕而易舉地便成為所有人的目光焦點;而自己卻天生是個觀眾,而且還是個習慣躲在角落的觀眾。她不善于接近人群,總是在角落冷冷地看著熱鬧的群眾,舞台上的邵愷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悶悶地喝了一口酒,邵愷除了剛進來時坐在她身邊外,其余時間都在其他座位上流連。她知道,不到散場他是不會回到自己身邊的,而因為跟其他人不熟,更加深她心里的孤獨與無助。
「咦?阿寬來了!」
有人這麼叫著,李廷寬不好意思地走了過來。
「搞什麼啊?這麼晚才來。」邵愷一見到他,便拿了兩杯啤酒走向他。
「沒辦法,老師不放我走,我也很無奈啊!」李廷寬對葉彤點了點頭,在她對面坐下。
「來,遲到的要喝三大杯。」邵愷起哄著,示意讓學妹們再端一杯啤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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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李廷寬一改平時的斯文,豪氣地接過酒杯。「喝就喝!」說完真的一口氣喝了三杯,贏得滿堂彩。
「好,我也陪你喝三杯。」邵愷把整個啤酒桶搬過來,先在自己杯中注滿酒。
「慢著,別太早掛掉,你還得替我去應付後面的學弟妹呢!你知道我最厲害不過是三杯。」李廷寬後面那句話是壓低聲音說的。
「哈哈,好,誰教你是我的好哥兒們!為你,我跟他們拼了。」他喝完手中的啤酒,帶著三分醉意,在學弟妹的簇擁下往其他桌而去。
樂在其中的他,顯然徹底忘了葉彤的存在。好不容易回到她身邊,卻在逼李廷寬喝完酒後便又迅速離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葉彤在心里悄悄地嘆了一口氣,勉強自己打起精神繼續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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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的李廷寬當然沒有錯過葉彤臉上飛快掠過的寂寥與落寞,他輕輕地哼起歌來︰「你像只蝴蝶在天上飛,飛來飛去飛不到我身邊,我只能遠遠痴痴看著你,盼啊望啊你能歇一歇……」
「阿寬……」這首歌直接唱進她的心坎里,輕而易舉地引出她的淚水,幸好這里只剩她跟李廷寬兩人,她難堪地趕緊拭去淚水。
李廷寬轉頭看向車廂盡頭,邵愷正被學妹們團團圍住編酒。
「我實在不該來的。」葉彤難掩尷尬,「我跟大家都不熟,在這兒顯得突兀。」
「但是你不來,邵愷又會生氣,因為他希望你能參與跟他有關的活動對吧?」
葉彤點點頭。
「他就像只蝴蝶,喜歡嬉戲于花叢間!但是他心里永遠知道他最喜歡的是哪一朵花,等他嬉戲夠了,自然會飛回你身邊。」
那麼她永遠都要扮演等待的角色嗎?這好像有點悲哀……對于這樣的說法,葉彤只能苦笑。
「他是超級玩樂份子,也是最佳演員,他努力把場面弄得很熱鬧,這種場所如果沒有他這種人,氣氛便熱鬧不起來。所以你別為了他一時忽視你而感到難過,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也很懂得拿捏分寸,你放心讓他去玩吧,他這個人只是一心多用,並不代表他不專情。」
葉彤笑笑,心里舒服許多,阿寬總是能用最適當的言語寬慰她的心。
「你說你有個妹妹跟我很像是嗎?」為了岔開話題,葉彤只好隨便找話聊,但她隨即又想起他那個妹妹已經往生,阿寬也許並不喜歡提到傷心事,心下覺得不妥,臉上又是一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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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的。」李廷寬自皮夾里抽出一張照片給她看。「你看,像不像?」
咦,還真的有幾分神似呢!照片里的女孩穿著白色襯衫,扎著馬尾,笑容爽朗,對著鏡頭擺出勝利的姿勢,背景是埃及的金字塔。
「我妹也是讀歷史系的,大三那年暑假到美國大峽谷旅行,搭乘的小飛機不幸失事墜毀……」說起傷心往事,李廷寬原本就不開朗的神情顯得更加憂郁。
「抱歉。」葉彤看著照片里清秀的女孩,心里一陣酸澀。
「沒關系,都過去了。看到你,讓我想到我老妹,不過你們兩人個性非常不同,她老是喜歡往外跑,你卻習慣安靜地待在某處。」
「因為我是魔羯座的嘛!天生的宜室宜家。」
「我老妹跟邵愷一樣是雙子座,活潑好動又好玩,最喜歡刺激的活動,最受不了固定的事物。她常說固定的東西會讓她急速衰老,因此一踫到假期,她一定會為自己安排許多活動,花樣層出不窮。邵愷也認識我老妹,他們兩個有得拼,都是靜不下來的人,每次踫面都在比較誰參加過的活動最驚險刺激。」
「听起來好有趣,難怪你對雙子座的人了若指掌,原來是環境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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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跟老妹感情很好,又跟邵愷同學八年,他們的每一種心思我都模得清清楚楚,他們就是愛玩而已。不要過度干擾他們的生活,在適當的時候給他們一點溫暖的慰藉,絕對可以牢牢地把他留在你身邊。」
葉彤托著下巴,看著遠處像孩子般嬉戲的邵愷,臉上不自覺出現包容的神情。
「我跟邵愷未來得留在醫學院附設的教學醫院當實習醫師,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想出國念書。」
「嗯……」李廷寬沉吟著,「邵愷知道嗎?」
葉彤搖搖頭。
「嗯。」阿寬又嗯了一聲,「你最好找個適當時機跟他好好溝通,他這個人自己愛玩,對感情卻十分專制,因此會顯得有點神經質。如果他不希望你出國,你卻硬要出國的話,他肯定會懷疑你到底愛不愛他!雖然‘永遠’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很陌生,但對眼前喜歡的事物卻是非常執著的,所以你在跟他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得多花點耐性,最好你也想清楚自己有沒有可能為了他而放棄出國的計劃。」
听他這麼一說,葉彤徹底地陷入茫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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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剛歡愛完,兩人甜甜蜜蜜地擁抱在一起時,葉彤對邵愷提出她想出國的計劃。
邵愷悶不吭聲,把玩著她指尖的手立刻變得僵硬,好久都不說一句話,久到葉彤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被他迅速冷卻的情緒給凍結。
「愷……」正欲起身,邵愷卻比她更快一步下床,不發一語地往浴室而去。
葉彤起身穿上衣服,煩惱地倚在窗前往外看。
天空澄藍,幾朵淡雲優閑地晃著。出國念書本來就是她的理想,戀愛實在是預計之外的事,她不願當個只能在窗內遙望天際的人,更何況她跟邵愷到底有沒有未來,對她來說仍是個相當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