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沙林威,恭迎街南將軍。」
無過沒有回應,只是要馬兒停下,旋身下馬,再將自從上馬後便繃著一張小臉的楚絲抱下來。
「還在生氣?」他低首笑睨著她。
她白了他一眼,轉開臉。
「將、將軍……她……」見她抱著一把琴,沙林威立刻猜到她是誰。
昨天晚上,將軍的隨從離開後,他便把兒子為什麼會惹上衛南將軍的原因問清楚,因為明白將軍說一不二的性子,為了避免他更生氣,沙林威也不敢偷偷把兒子放出來。
無過沒有理會他的疑問,只是示意楚絲跟在他身後。
她不想听從,可是對無過極為忠心的侍從武山,武海一左一右擋著她,無聲地催促她前進,讓她只好認命地跟在無過後頭。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手下,主僕一樣霸道!
進入大廳後,無過直接走向首位落坐,武山站在他身側,武海則替他守著坐在右下方的楚絲。
「將軍,屬下教子不嚴,縱子犯過是屬下的錯,請將軍降罪。」沙林威主動請罪。
「沙統領,你的兒子今年多大了?」無過懶懶地問。
「回將軍,犬子今年二十四。」
「二十四歲,身為一城的少統領,他的行為舉止不能自己負責,還需要別人替他承擔?」
「這……」
「沙統領,對於軍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無過淡漠的言詞里沒有一絲情分。「身為少統領,更該以身作則,而不是仗勢欺人,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你心里有數。」
「屬下斗膽請求將軍赦免,屬下必定好好管教犬于,絕不讓他再犯。」雖然心知無過軍令甚嚴,從不留情面,沙林威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求情。
「違反軍紀後就是求情、求饒,軍令該這麼遵從的嗎?」懶洋洋的語調再度響起,沙林威心驚膽跳。
「屬下、屬下……」
真是無聊的戲碼,無過厭煩地站起身。
「該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說完,他起身走出統領府,不再回頭。
離開統領府後,無過來到城牆上巡視,沿路所見的士兵,一認出他是誰後,全都立即向他行禮。
之後,無過前往軍營,觀看士兵們操練。所有見到無過的士兵顯然都很高興,精神抖擻地表現出最好的一面,但是,一看到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子,振奮的表情全變成震驚,下巴差點掉下來。
昨天晚上在客棧里用晚膳的幾名士兵,都認出無過身後的人便是客棧里那名彈琴賣藝的女子。
雖然將軍我行我素的作風不是秘密,將軍當然也不是不近,但是公然帶著一個身分不明的女人巡視邊城,算不算是違反軍紀,有泄漏軍情之嫌?
當然,大家只敢在心里嘀咕,沒人敢問出口。
無過無視於眾人震驚的眼神,注意著眾兵士操練武術,糾正幾個動作不標準的士兵,並且命各行伍之隊長加強訓練。
最後,他來到城門之上,望著城門外的道路。
路上商賈、旅人來來往往,城內、城外一片和諧的景象。
「將軍。」副統領上前恭敬地喚道。
每個邊境小城均以統領為首,其下設副統領,負責輔佐統領,綜理軍營中之雜務。
「邊界情況如何?」
「回將軍,一切安寧。」
「那批盜賊呢?」
「自從兩個月前被將軍打敗後,已潰不成軍。據探子回報,那些幸存的盜賊分別遁人中原,之後便不再出現。」
「嗯。」無過一點頭。「平常沙統領沒有親自帶兵操練嗎?」
「這……有的,統領每七天親自帶兵一次。」副統領不敢隱瞞。
「平常呢?」
「由各行伍之隊長領著進行體力鍛鏈,再由屬下帶領操演武技,午膳過後則是戰時陣式的演練。」
「士兵們情況如何?」
「自從兩個月前將軍帶兵剿滅盜賊後,士兵們都很尊祟將軍的帶領,也都恪遵將軍之令,對於平日操演不敢懈怠。比起之前,現在士兵們的武技進步許多,對軍令也更為遵從。」
「嗯。」無過終於回過頭,「平日的演練絕不可中斷,無論刮風下雨皆同,但注意操演過後必須立刻讓兵士們整衣換裝,不可拖延,營中的大夫及兵士日常所需之物更是不可缺少。」
「是。」
這就是將軍讓人心眼的地方。雖然他帶兵嚴謹,軍令如山,但對於士兵的照料從來不曾忽略,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將軍是個不易親近,讓人望而生畏的人,依然得到全軍擁戴的原因。
不過,將軍嚴守紀律的原則僅限於帶兵時,私下則是我行我素,連族長也無法約束他的言行。
「你下去吧。」無過朝他揮了下手。
「是。」副統領依言退下。
「武海。」
「在。」武海立即應聲。
「帶著我的令牌,在這里留三天。」
「是。」
無過吹了聲哨,黑色坐騎應聲奔至城門前,無過伸手摟住楚絲的腰身,她還來不及驚呼,他已攬著她一躍而下。
「呀!」楚絲閉著眼楮偎入他的肩頸。
下一刻,兩人已經穩穩坐在馬背上。
武山、武海亦各自躍上馬背,跟著主人奔馳,離開這座邊城。
第三章
出了城門好一會兒後,無過身後的隨從剩下一騎,因為武海護送主人一段路後,便策馬回頭,執行主人的交代。
從這座邊城到另一座邊城,快馬奔馳也要一個白天,無過的坐騎並沒有因為背上多了一個人而放緩速度,仍然依主人的要求快速奔馳。
楚絲坐在他身前,一手抱著木楊琴,不得不偎緊他、抓緊他,因為他很惡劣地在駕馬的那一刻就不再摟她的腰,如果她沒有緊抓著他,早就摔下去了。
離開那座邊城,無過縱馬奔馳,臉上難得出現暢快的表情,似乎這樣的快意才適合他。
他知道自己身前多了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可能根本不會騎馬,更遑論承受這樣的顛簸,可是他並沒有放慢速度,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憐惜之情,只是快意地享受策馬馳騁的感覺。
他可以感覺到楚絲並不害怕,也沒有因為這樣的奔馳就慌了心神,她環在他腰上的手臂連抖都不曾抖過一下,臉蛋雖埋在他懷里,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風沙太大,讓她眼楮不舒服。
一個多時辰後,進入一片樹林,他終於緩下速度,而後讓馬兒停下。
「主人。」武山立刻向前。
「去找些水來。」
「是。」武山安置好坐騎,立刻前去尋找水源。
無過懶洋洋的綠眸掃過林子四周,最後才將視線回到她臉上。
楚絲原本湛亮的水眸略微泛紅,水光氤氳,莫名的牽動他的心緒。
他下禁低首輕吻她的眼瞼。
「別……」
她想退開,他卻已摟住她的腰,一路往下吻去,直到覆住那柔女敕的唇辦,依舊強悍,不容她有機會避開。
楚絲不住輕喘,水眸中滿是慍怒,伸手想打他,可是,看著那張她日夜思念的臉龐,她偏偏打不下手。
她氣惱地推開他滑下馬背,卻因為在馬背上坐了太久而雙腿僵硬,讓她站不穩。
無過有力的手握住她,撐住她酸軟的身子,然後他輕松地躍下馬背,拍拍馬匹,任它自行活動。
「放開我。」她低嚷。
「想放開的時候,我自然會放開。」不理會她的抗議,他硬是摟著她到一旁的大樹坐下休息。
楚絲想坐離他遠一點,但他摟著她的腰,硬要她靠在他身上,她掙月兌不開,只能挫敗地嘆氣。
「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無過佣懶地望著她面帶無奈的嬌顏。
「如果我知道,又何必問?」她白他一眼,終於放棄想扳開他手臂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