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 第5頁

他反應敏捷地抓住對方的手,她手上拿著剛從他口袋里模出的皮夾。

「偷錢?」他挑眉,收回自己的皮夾。

「不、不是……」

「不是?」他冷冷一笑,「我們到警局說,就知道是不是了。」他生平最討厭小偷,拽著她的手就要往附近的分局走去。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去警局……」她試圖抽回手,但他卻將她的手抓得更牢,她只能低嗚地求饒。

「敢當小偷,就要有被抓到的覺悟。」他不心軟。

「不要、不要,求求你……拜托……我是第一次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被抓得好痛,又掙不開他的鉗握,只好哀求著他放手,低著頭不敢看他。

「第一次?被抓到的小偷通常都這麼說──」敖齊忽然瞥見她被發絲半掩的青腫臉頰,話語戛然而止。

「我、我真是第一次……不要……不要送我去警局,求求你……」她慌亂又無助,不斷求饒的話語,頓止在他定住她下頷的動作上。

「你被打了?」明顯青紫腫脹的右臉,顯示出她被打得不輕。

那些淤痕布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讓他見了心頭忍不住一揪。

即使是陌生人,見到她這種慘狀,誰都會揪心的。

「我……」不期然瞥見便利商店的玻璃上映照出的臉,她直覺抬手想遮掩,但手一踫到臉,痛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看著她的表情,敖齊伸手撥開她散亂的發絲,卻看見她耳下有血跡,他眼神一沉,立刻拉丁她往路邊走。

「我、我不要去警局……」她慌亂地又開始掙扎。

「不是去警局。」他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摟住,然後塞進招來的計程車里。「我們去醫院。」

去去普

晚上十點,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上醫院掛急診,那女人的臉還被打得青腫變形,一時間,所有護士紛紛以異樣的眼光看著那個男人。

要知道,就算一個男人長得英俊帥氣,也不代表他就不會是個暴力分子。

看到眾人意有所指的眼神,敖齊有些哭笑不得,查到醫生檢查完單,他才走上前詢問。

「醫生,她要不要緊?」

「她臉上的外傷只要按時上藥,過幾天就會好,也不會留下疤痕。不過她的耳朵……」醫生頓了頓,移開一步,低聲說︰「我剛剛做了初步的檢查,確定她的耳膜受傷,但傷到什麼程度,還必須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敖齊听他這麼說,表情嚴肅了起來。

「治得好嗎?」

「這要看她受傷的程度而定,我建議她先住院,明天一早立刻做詳細的檢查。」

「好,就依你的建議。」

「那請你去替她辦住院手續。」說完,醫生就轉身離去。

敖齊走到病床前看著她。

半躺在病床上,她看起來嬌小又狼狽,身上的衣服有著明顯的髒污,也有著些微的破損,而上了藥、用紗布包住半邊臉使她看起來更加縴弱。

一看他走來,她的眼神變得戒慎又害怕,像是搶心他執意要送她到警局。

「我不會送你去警局,你可以放心。」他淡淡地保證。

她這副模樣,送她去警局,搞不好警察還會懷疑他是不是暴力分子。

「真的?!」她的神情頓時有了光彩。

「真的。」敖齊點點頭,唇角勾出笑痕,但眼里沒有絲毫的笑意。「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虞海。」海他不會把她交給警察,她的防心頓時卸下。

「你今年幾歲了?」

「剛滿二十。」

「家里還有什麼人?」

「我跟舅舅、舅媽一起住,還有三個表弟妹。」

「你父母呢?」

她眼神一黯,低聲回答︰「過世了。」

「你臉上的傷……」他的問句停頓了下,「是誰打的?」

「舅媽……和舅舅。」

那就是兩個長輩一起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為什麼打你?」

她垂下臉,「因為我不肯嫁給他們替我安排的對象,所以他們就打我,然後我……我就逃家了……」

「他們為什麼要你嫁人?」

虞海兒撿起頭,忽然詭異地笑了,「為了錢。」

「海兒」這個名字是她父親取的,因為他是捕魚人,就以海為女兒命名。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虞父因為遇到暴風雨,漁船被大海所吞噬,沒有謀生能力的虞母只好帶著女兒離開東部,來到北部投靠兄長,三年後,因為體弱而病逝,那一年,虞海兒才十五歲。

虞母的兄長雖然供虞海兒吃住與讀書,卻也要她去打工,賺錢貼補家用。

虞海兒年紀愈大,便出落得愈美麗,而她舅舅工作地點的廠長看中了她,因而提出三百萬聘金,希望能娶虞海兒。從沒賺過那麼多錢的舅舅立刻答應,反正虞海兒已經長大了,本來就該嫁人,聘金當然是能多拿一點是一點。

沒想到虞海兒卻不肯嫁人,在與舅舅爭執後,甚至逃出家門,在外面流浪三天後,因為餓到受不了,才會想偷敖齊的皮夾,結果卻被他逮到。

听著這種事,敖齊真是很想笑,但看到她淡漠的表情,臉上明顯的傷痕,他卻笑不出來。

要查出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並不困難,但她臉上的傷與神情,足夠證明那是事實,不必再查證。

「你想回去嗎?」

「不想。」虞海兒連考慮也沒有,直截了當的吐出兩個字。那個對她來說沒有親情的地方,她並不昭戀。

「那麼,你想繼續讀書嗎?」

「想。」離開舅舅家,她連生活都成問題,想完成學業,變成了一種奢求。

但再苦也好過嫁給一個中年痴肥的男人,只要有辦法養活自己,她就有機會再讀書。

敖齊望著她,輕易看透她心里單純的渴望;她柔弱中所含的那股不向困境屈服的堅毅,莫名地打動了他。

以他的身分和能力,要幫她並不是難事,重要的是他願不願意幫?既然事情被他遇到了,就代表她和他有緣,他就小小攪和一下,讓那個貪心的舅舅美夢幻減,當作他第一次來台灣的紀念好了。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移回她臉上,正好看見她困倦的打著瞌睡,他不禁笑了,伸手將病床搖平,扶她躺好,蓋上被子。

「咦?」她眨著眼,有些迷惘。

「睡吧。」夜深了,急診室里幾乎靜悄悄,他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那你……」他會走嗎?

「我會留在這里。」至少要等到明天她做完耳膜的檢查,他們才會離開。

听見這句話,虞海兒眼角閃著淚光,聲音也微哽了。

「謝謝。」從母親過世後,就沒有人給過她一點溫暖,而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卻肯照顧她。

「不客氣。」他回她一笑。

她躺在床上,他則坐在床邊,兩人都閉上眼休息,雖然身體沒有接觸,但兩人相依的模樣,卻讓旁人看得羨慕不已。

好美的畫面哦!

于是,敖齊當場洗刷了「暴力男」的嫌疑,立刻晉升為又帥又俊、又體貼又溫柔的新新好男人。

第三章

檢查的結果並不好。

因為延誤就醫時間,虞海兒的耳膜受傷嚴重,右耳的听力幾近于零。

醫生這麼宣布的時候,敖齊當場沉下臉。

「能治好嗎?」

「這……很難。」醫生搖了搖頭,「不過,如果戴助听器,她的听力應該可以與正常人無異。」

「助听器?」敖齊光想這三個字,就有股想把那對出手打人的夫妻給拆成碎片的沖動。

這樣一個嬌弱憐人的女孩,什麼樣狼心狗肺的人會下得了這種重手?

震愕過後,虞海兒的反應安比敖齊冷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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