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靖愷愕然,接著涌上心頭,提滿滿的疼。
影彤不願移開視線,盈滿淚水的雙眼一轉也不轉,雙手攀上他的肩膀,顫抖的唇緩緩的印上他的,就在那一刻,淚水汩汩地流了下來。
沒有哭出聲音,沒有責備,他與她清楚的看見彼此眼中的自己,直到流出的淚濕透了他們的臉。
她慢慢退開,雙眸仍是眨也不眨,淚依然流個不停,影彤輕輕的扯動唇瓣,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偏轉過頭不再看著他。
冷靖愷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再也不能將她摟在懷里安慰了,他手握成拳,明白她的意思,她不願看著他離開。
要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那種傷害誰也無法忍受。
收回伸出的手,他轉身大步離去。
影彤一震,終于失去力氣的倒下。
※※※
那個呆瓜,真的為了一點心結就一走了之?
潔幽剛接到通報,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存在。拜托,都什麼時代了,浪子回頭該是最值得稱許的啊,怎麼那家伙反而退縮了?
笨、笨、笨死了!她在心里罵了冷靖愷千百回。
「彤的情況怎麼樣了?」看見韋昕從休息室走出來,潔幽立刻問道。
韋昕搖搖頭,「就像當年一樣,不言不語,不理會周圍所有的一切。」
「都是那家伙害的!」想起來她就有氣。
「不能這麼說。」韋昕習慣性的坐到自己的電腦前。「他們對彼此的愛太深,都把對方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所以誰也不肯成為誰的負擔,誰也不願因為自己而傷害對方。最後靖選擇離開。」
「拜托,就因為他有前科,就可以把兩個人折磨成這樣子嗎?」潔幽指著桌上的資料喊道。「你看,一個住進飯店,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每天就用堆積如山的公事麻痹自己。一個就在里頭,整天不說一句話。難道把彼此弄得不成人形就叫嗎?」潔幽覺得自己快被他們打敗了。「真奇怪,這麼憂柔寡斷又容易退卻的人,怎麼可能管理一個跨國企業?我說田中集團沒有倒還真是奇跡。」
「有些人在面對所有事情都可以準確且快速的判斷、下決策,唯獨踫到感情的事就舉棋不定,除非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或者他的愛可以克服一切,否則便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縮。」
「彤怎麼會對他那麼死心塌地?」換作是她,早給他兩拳讓他清醒清醒了。
「緣份吧,若不是靖太怕彤會受到流言的傷害,他也不會輕易受人威脅的退縮。」縱使潔幽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韋昕依然不動如山,甚至還露出了微笑。「幽,該你上場啦。」
潔幽一愣,什麼意思呀?
「給你一個機會,去把那個家伙找來,至于用什麼方式隨便你,只要讓他留著一顆清醒的腦袋來看彤就可以了。」
「把他找來?」潔幽有點不敢相信,劇本是這樣寫的嗎?
韋昕確定的點點頭,「對,而且這是很重要的一環,絕不能出錯。我知道你很痛恨那個家伙把彤折磨成這樣子,所以給你一個機會好好教訓他,只要別忘了教訓完之後,把他帶來這里就成了。記得,一定要讓他知道,他犯多大的錯。」韋昕意有所指。
「OK,我了解。」潔幽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立刻沖出門。
苞好朋友辦事就有這個好處,很多話只要點到為止,彼此立刻心里有數。現在她得計劃一下,不好好回報何中益對影彤的「照顧」,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畢竟人家是這麼的「關心」彤呢!韋昕揚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第十章
潔幽驅車來到冷靖愷下榻的飯店,把車交給泊車小弟後,直接走進電梯,往鎖定的目標前進。
「叩、叩」真難得,她還鎮定的沒把門給拆了。
「哪位?」靖愷正在看石原彰傳真來的報表。
「找你的人。」潔幽懶懶的回道。什麼嘛,架子這麼大,本姑娘可沒什麼耐心的。她在心里咕噥著。
冷靖愷放下報表,開了門,就見一個陌生女子倚著牆佇立在那兒看著他,她雙後環胸,英氣逼人的臉龐上有著不善的敵意。
「你是冷靖愷?」打量過後,她終于開口。哇,真是精彩,他的模樣簡直可以用「不修邊幅」四個字來形容了,頹廢一族啊!才三天,他卻憔悴如斯,分明是在折磨彼此嘛!
「你是誰?」冷靖愷皺著眉問。
「長相還不錯,不過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麼老是做一些愚蠢的事?」沒等他邀請,潔幽推開他,逕自往房間里走去。「我是彤的另一個伙伴,高潔幽。」自我介紹之後,潔幽隨意將自己拋在舒適的沙發上,憂閑的看著他。
冷靖愷忍下所有的疑問,卸下部分的心防,坐在她對面︰「有何指教?」
「既然決定離開彤,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台灣?」這話問得很直接,潔幽的個性一向直來直往,管他會不會侵犯個人隱私權。「讓兩個人都因為分離而痛苦是一件很沒品的事。」
「說出你的目的吧,我想你特地來這一趟不是為了給我上課的吧?」冷靖愷也不含糊,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想必也大略知道彤和他之間的事。
「很簡單,奉昕之命,想邀請你上旭日保全。」
「有這個必要嗎?」昕?上回見過,影彤說過的那個銀色組中最冷靜的人。他皺眉,不離開台灣並不表示他會受人牽制。
「喔,有沒有必要得由昕來判定。你是要跟我走,還是要我把你打昏,再讓人抬你去?」潔幽很大方的給了他兩條路。
「你以為你辦得到?很少有女孩子敢在他面前這麼狂妄,尤其她應該知道他的能耐。
「不是以為,而是一定辦得到。」潔幽自信的一笑,「基于你是彤重視的人,不到必要我不會對你出手,雖然我覺得你真的很欠扁。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既然把彤看得比你的生命還重要,又為什麼要將她傷得那麼重?你知道嗎?那天彤像個游魂似的跑來,什麼也沒說就昏倒了,幸好昕及時救了她。她醒來整整三天了,卻一句話也沒開口過,冷靖愷,你夠恨,如果這是你愛人的方式,還真是殘忍得教人不敢領教。」想起彤,潔幽的火氣就直往上冒。
「她要不要緊?」潔幽的每一句話都刺痛了冷靖愷的心。
「你說呢?」她沒好氣的反問。
「她……再次封閉自己嗎?」
「你現在才關心不嫌太遲了嗎?」潔幽諷刺,「枉費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怎麼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何鴻宇想逼走你,你就真的如他所願啊?笨!」
「你又了解什麼?」
「是,我是不了解,有個錯誤的,卻又如何?難道就憑一段二十年前的往事所有人就全會鄙視你嗎?冷靖愷,你是個懦夫,你只是怕有一天彤知道真相時會離你而去,到時你會承受不住,所以就選擇先離開她。枉費你陪彤那麼多年,難道你對她的了解就只有這些嗎?如果彤會因為這點原因而不再愛你,她不必等你十年,也不值得你愛了。」彤就這點死心眼,實在教人很難生氣。
是,就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彤都會愛他到底,所以他更不能讓任何流言傷害她。
對于他的沉默,潔幽實在氣到沒力。
「告訴你,其實彤早就知道了。」潔幽大吼。
他一震,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也沒有昕查不到的事。」
她知道了,對他……卻一點也沒變。難怪裴對他的愛越來越明顯,是因為知道他終究會選擇離開嗎?那天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