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開始起舞,武勒整個人驚怔住。
他所熟悉的雪白肩臂、蔥白十指、縴縴柳腰、修長玉腿,幻化成千奇百異的優美姿態,她身輕如燕,曼妙的身形有時仿佛要凌空飛去,宛若仙人般的舞姿,令人屏息驚嘆,忘記置身何處。
武勒從來沒有看過這樣輕盈曼妙的舞姿,翩然若仙,他絕對相信就連渤海國君那樣粗鄙的人也不忍褻瀆,或許這就是他留下月箏的原因吧。
月箏一曲舞畢,幽幽地望了武勒一眼。
當初被抓進宮以後,她的美貌和自信以及清冷的氣質吸引了渤海國君的注意,他並沒有立刻下令斬殺她,或許在殺她以前,他還想從她身上尋找樂趣、一逞獸欲,然後在好奇和新鮮感過了之後再殺她吧。
不過,她以一曲充滿靈性和仙氣的「凌波舞」震懾住了渤海國君,讓他不再把她當成調戲玩弄的對象。
她恨渤海國君,她愛武勒,所以她要努力讓自己活下來,真正的美人計才正要開始。
「芮敏姑娘的舞姿的確優美絕倫,天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武勒真心贊美,但是想到這樣驚心動魄的美麗永遠不再屬于他時,他的心仿佛被寒冷的冰霜一寸寸凍結。
「所以本王舍不得殺了她啊!想不到天朝皇帝送的禮當中有如此絕色,竟然還差點丟失了呢!」渤海國君得意地哈哈大笑。
武勒的一顆心直沉沉地往下墜。他拒絕去想像月箏除了用舞姿以外,還付出了什麼代價才得以活命。
「武勒,本王急著找你,就是要告訴你大軍開拔的吉日。你這幾日神思恍惚,本王幾日前交代你的事,你還辦妥吧?」渤海國君笑問。
武勒看著他的臉時,已有痛恨得想殺了他的沖動。
「大王,臣推舉副將飛遙統領大軍。」他痛苦地閉上眼楮,深深吸氣。「臣已經……無法帶兵作戰了。」
「你是認真的?」渤海國君臉色一沉。
「是,臣是認真的。」
他現在只想殺掉他,要如何再為他賣命?
「你難道真的為了一個女人?」渤海國君氣得大罵。「你的英雄氣概呢?你的斗志呢?你要叫全天下的男人都恥笑你嗎?」
月箏緊張地看著武勒,等著他的反應。
「恥笑就恥笑吧,如果大王要給臣一個叛將的罪名,臣願領受。臣上無父母,下無妻小,死也就死臣一個人。」他的臉色冰冷酷寒。
「你——」渤海國君大怒,跳起來指著他。「你這是在威脅我!你還真以為我沒有你不行嗎?」
武勒緊抿著唇不語。
月箏的心口陣陣刺痛。
殿外的侍衛愈來愈多,愈來愈密集。
渤海國君氣呼呼地來回踱步。
「你要多少女人本王都找給你,本王對你的賞賜還不夠豐厚嗎?女人算什麼,值得你把什麼都丟開嗎?」
武勒的黑瞳漸漸清亮,他抬眸,正視著渤海國君,眼中泄漏了他的期待。
渤海國君看穿了他的眼神,嘴角揚起逼人的笑。
「看樣子,你是以退為進,有所求了。」
有所求倒好,厚賞本來就容易籠絡人心,就怕賞什麼都不要,一旦要求賞賜,那就容易多了。
月箏悄悄看著武勒,有些緊張,有些恍惚。
「武勒,只要你肯帶兵攻下天朝,你想要什麼,本王都賞給你。」渤海國君露出得意的君王笑。
「大王,臣想要芮敏姑娘。」武勒的一句話讓渤海國君僵了笑容。
空氣仿佛凝滯了。
月箏的心跳大亂,表面故作鎮定。
渤海國君定定地看著武勒,心中疑雲四起,懷疑武勒是因為見到芮敏的美貌為之傾倒,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再深看他一眼,發現武勒眼中躍動著熾烈的火焰,這個男人一向簡單,愛與不愛都分得很清楚,從來都不是想像中那麼復雜。他還年輕,有些傻氣,不過在最殘酷的戰爭中卻仍糾纏在兒女情長里無法自拔,的確是傻得可以。
「你……一定要她?」他不動聲色地再次試探。
「是。」武勒眼神堅定。「大王若將芮敏姑娘賞賜予臣,臣定為大王效命。」
「武勒,你真懂得把握時機啊!」渤海國君大笑道。「算了,是本王不夠小心,讓你現在就看見了芮敏,也罷!」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軟化了下來。「你要芮敏,本王就把她送給你,但是,本王要天朝皇帝的龍椅,你同意嗎?」
他的目光逼著武勒,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月箏心急如焚地看向武勒。
不可以做這樣的交易啊!我不同意!
「我同意。」武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月箏愣愣地看著他,思緒一團混亂。
不行,這跟她要的結果不一樣!
「好,你即刻回營調齊兵馬,三日後大軍就要開拔!」渤海國君爽快地大笑。
「大王,請芮敏姑娘與臣一同回營。」武勒更進一步要求。
「你就這麼著急嗎?」渤海國君掩飾住不悅的情緒。
「是。」武勒望著月箏的眼神深情刻骨。
月箏再也難以冷靜,眼底閃出晶瑩的淚光。
「好吧。」渤海國君再不悅也笑著點頭了。
傍武勒想要的,讓他嘗盡甜頭,讓他死心塌地為自己的龍椅賣命,反正不過是轉手一件天朝皇帝的禮物,再舍不得也要送出手,等將來天朝龍椅到手,他還有討回來的機會。
第7章(2)
離開皇宮後,武勒俐落地上馬,然後迫不及待地把月箏抱上馬背,讓她靠著他偉岸的胸膛。
「我終于把你找回來了。」
他緊緊摟抱著她,仿佛她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力道之大,像要將她完全融入他的懷中。
「好疼,我不能呼吸了,我們還在大街上呢,好多人會看。」
被他如此強烈的佔有著,感覺很沉醉、很甜蜜,他的懷抱就像她完全的世界。
「就讓他們看,有關系嗎?」
他的臉靠在她的肩窩上,長出胡渣的下巴用力貼著她柔女敕的臉頰。
「你好幾天沒刮胡子了,刺得我好痛。」
分離之後的重逢,月箏明顯沒有武勒的反應激動,但武勒絲毫不在意。
「我們回去吧,抱緊我。」
他策馬奔馳,把玲瓏嬌小的身軀緊擁在胸前。
「你身上好臭,幾天沒洗澡了?」
月箏緊緊抱住他厚實寬闊的胸膛,躲在他懷中甜甜地笑起來。
「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就沒洗了,今天罰你幫我洗,你害我像瘋子一樣到處找你。」他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你是傻瓜。」
她嗔笑,眼眶不自覺地紅了。
「為什麼要離開我?明明……你把自己都給了我,為什麼還要走?」
他的嗓音沙啞,隱含著痛楚。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她在他的胸口輕輕地說。
「你怕連累我,只是因為這樣嗎?」
他啞聲問,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
「難道這個原因還不夠?」
她困惑,仰臉看他。
「如果只是這個原因就好了。」他深深吸氣。
她告訴我的,她並不愛將軍。
飛遙的這話句已經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里了。
「武勒……」
她抬起手輕輕撫模他的臉,欲言又止。
武勒放緩了速度,慢慢騎著馬回到草原上,看到前方有個小溪谷,他用力一扯韁繩,往溪谷的方向騎過去。
「去什麼地方?」月箏疑問。
「洗澡,我快臭死了!」武勒大笑。
來到溪谷,武勒把月箏抱下馬,開始解上的衣袍,月兌下靴子,然後潛入溪水里清洗自己。
「水很冷吧?」
月箏在一塊石上坐下,溫柔地注視著他。
「還好!」
他從水里冒出頭,沖著她一笑。
月箏的心髒怦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