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他就在非常陽剛的環境下成長,中學進入軍校就讀,接下來的人生為了努力向父親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幾乎成為一個工作狂,沒有時間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和女人發展戀情,只有在參加宴會或者公司的活動場合時,偶爾和時尚圈或演藝圈的美女接觸,但他從來不曾對任何女子展開過追求,除了應酬式的飯局,根本沒有一個能與他長期約會的對象。
現在,謬亞荔出現了,雖無驚人的美貌,也無漂亮的背景,但光是神似他青春期所迷戀的女子就已勝過一切外在條件了。
他想嘗試追求她,但是貧乏的追求經驗讓他的第一步就踏錯了。
當他思索著該怎麼繼續進行下一步時,車子慢慢穿過熱鬧的西門町捷運站,駛進狹窄的成都路。
「我住的地方到了,就是前面紫色招牌的那一間。」
她指著前方「梵妮古典銀飾」的招牌,淡淡地說。
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句「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錯誤」的後續發展。
車子緩緩停在店門口。她仍在等待。
而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側轉過臉凝視著她,眼神像覬覦著小麻雀的獵鷹。
她驚覺自己竟然無意識地被他牽著鼻子走,受制于他的一舉一動。她的角色應該是主動出擊,而不該等待才對。
「麥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清了清嗓子。「雖然我設計的古典銀飾只是廉價品,不符合你的身分和品味,不過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很願意為你設計一個特別的飾品送給你。」
鋪路鋪得這麼明顯,不是太單純就是心機太深。麥司徹微笑起來,大膽審析她臉上的五官和表情。
她的容貌第一眼看去並不驚艷,但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五官分別拆開來看都非常漂亮,當她沈靜地微笑時,與他年少時迷戀的女子最為神似,但是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她,才清楚看出屬于她自己的個人美。
「一份出自真誠的禮物是不能用金錢去衡量價值的,我當然不會嫌棄妳為我設計的禮物。」
他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楮,濃密的睫毛掩蓋了銳利的眼神。
「那……等我完成以後,我能親自送給你嗎?」她的邀約意圖拙劣而且明顯。
「當然可以。」他施展全副魅力對她一笑。「不過最近我很忙,等我有空會打電話給妳。」
亞荔咬了咬下唇,略顯得有些失望。
不把電話留給她,而要她等電話,就有含蓄婉拒她的意思了。
就像面試一個工作一樣,對方主管若不想錄用,都會用「回家等候通知」這種理由打發,而通常都很難等得到錄取的電話。
「我明白了,那就等麥先生有空再說吧。」她微笑聳肩。
從她故作輕松的語調,麥司徹听得出來她其實很在意他的回答,而他的回答顯然令她失望了。
他認為邀約這種事應該是男人主動才對,這是對女孩該有的尊重,但是他缺乏經驗又過度保守的觀念,卻讓亞荔有了誤解。
「我真的會打電話給妳。」他強調。
謬亞荔怔愕地轉過臉看他,緩緩地,臉上綻放出溫柔迷人的笑容。
麥司徹不知不覺地呆住,恍惚間,年少時迷戀的美麗臉龐與她合而為一,有一種夢境忽然成真的錯覺,他感覺心髒焦躁地狂跳,心神為之迷亂。
「我等你的電話。」她放柔了嗓音。
見她伸手要開車門,麥司徹無心且出于本能地扯住她的手臂。
亞荔微愕地睜圓了眼看他。
他的動作幾乎是無意識的,眼底的沖動在一瞬間閃過,他的手深深插入她濃密柔滑的黑發間,傾過身,吻住了她。
亞荔深深抽息,屬于他身上那股獨特的男人味像一股強大的浪潮淹沒了她。
她腦中的警鐘激切地狂響起來——
不對,這太快了!
第2章(1)
亞荔靜靜地躺在床上,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
和麥司徹的吻並不是她的初吻,但是帶給她的沖擊卻是最激情、最強烈的,直到已經過了整整一夜,她的嘴唇仍感到發燙。
她懊惱地咬著下唇,很難不去回想幾個小時前那個幾乎令她心跳停止的吻,還有他的手指輕柔撫模著她的後頸,令她發抖顫栗的感受。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吻,有如上好的葡萄酒,醇美迷人,余韻無窮,她必須坦承自己愛死了這個吻,可是這個吻發生得太快、太早了,超越她擬好的進度表太多太多。
在「引誘」的這個戲碼上,她應該才是飾演操控者的那個角色才對,卻怎麼會莫名其妙顛倒過來,變得角色錯亂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遇過像他這樣的對手,擁有害她口干舌燥、方寸大亂的吸引力,要是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下次見面豈不是很有可能從燭光晚餐開始,然後在床上結束了?
扁是這麼想,她就感到渾身酥軟,呼吸困難,小小的臥房里竟變得異常窒悶,熱氣蒸騰了起來。
「天啦,這是怎麼回事!」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沖進浴室里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麥司徹是她進入「AGC」後所接手的第七個案子。
「AGC」是一個高科技商業間諜組織,旗下的成員很多,各有專長,替組織執行各種商業盜竊任務,成員彼此之間互不相識,由組織內的接頭人依成員專長交付任務,等任務結束後,接頭人再把酬金匯進成員的私密帳戶內。
幾乎所有的成員都不會知道自己的接頭人是誰,只有她例外,因為「AGC」組織內其中一個接頭人就是她大學好友謬伊寧的父親,借由這層關系,她對「AGC」組織的了解不少,也得知商業間諜成員每完成一件案子後所得到的酬金會是一般上班族工作好幾年才有可能賺到的數目,甚至視案子情況不同而有可能金額數目更大。
從小經歷父親經商失敗破產,父母分離的痛苦生活,金錢對于她而言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因此,在大學畢業後,她就拜托好友謬伊寧想辦法帶她進入「AGC」組織。
一開始,謬伊寧極力阻止,她不想自己的好友從事犯罪活動,但是在她頻頻懇求之下,謬伊寧才終于肯帶她去見她的父親。
她有演戲的天分,又有變裝方面的專長,她常常改變模樣去見謬伊寧,幾乎每一次都能唬倒她。
謬伊寧的父親對于她的這項專長十分欣賞,加上她的父親早已過世,母親又遠在新加坡,既沒有兄弟姐妹,名下也沒有任何不動房產,背景簡單干淨,于是同意安排她受訓,幾個月後,就交給了她第一個任務。
由于她是菜鳥,所以第一個任務很簡單,只是在飛機上偷走一份法國電子公司與台灣某家電子企業所簽下的機密合約。
從接下任務到完成任務,她只花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帳戶內就多出了五十萬現金的進賬。
她很清楚自己從事的是犯罪行為,但是她需要金錢給她安全感,父親的破產讓她深深明白一個事實——錢,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沒有錢,就什麼都不會有了。
當她嘗到甜頭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將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接下來的三年中,她扮演過艷光四射、胸大無腦的花瓶美女Eve,成功迷惑住五十多歲的科技公司副總裁,暗中竊听機密,擾亂股市行情;也花過三個月的時間扮演保險從業人員,慢慢征服某企業主管,成功竊取到產品研發技術資料。
她所接的案子還沒有一件失過手,一旦完成任務,「AGC」組織會毀掉她的假身份,讓她消失得徹徹底底,而她最近所完成的案子就是從「御皇集團」竊取到五百張飯店設計圖及電腦檔案,並嫁禍給「富寶集團」,然後得到了她從業以來最高的酬金——一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