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餓?都忙了一整天,你今天不是有好幾堂課嗎?再等我五分鐘。」她嗔道。
「寫意……」為什麼她總是要用這種多情濃烈的態度來挑戰他的定力?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馬上就會崩潰的。
「我的廚藝不好,你別抱怨哦!」她笑了笑。
「我已經吃過了,留給你和知默吃吧!」他提起公事包,準備回房去。
現在的他只想躲開她,躲開自己的感情。
潘寫意可不會就這樣任他逃掉,她很快地拉住他,以她那宇宙無敵的細柔嗓音道︰「不要這樣嘛,吃一點嘛!」
「我真的吃不下了,請你放手。」他擰著眉道。
「只要吃一點就好,拜托,我都已經煮了,吃一點點就好,好不好?」她改以軟聲央求。
他怎能拒絕得了這種懇求呢?暗暗長嘆,只能妥協。
「……好吧!」他投降了。面對她,他總是屈于下風。
「太好了。」她低呼一聲,轉身跑回廚房,邊切著青菜邊露出得逞的微笑。
這十多天來安知禮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里,明顯的就是在避開她,害她苦無機會接近他,所以今天她才想出這個下廚的點子,只希望能多制造些兩人相處的時刻。
安知禮無奈地靠坐在沙發上,不時抬頭望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頭亂紛紛。
「啊!」
倏地,廚房傳來潘寫意的驚呼,他一驚,立刻沖進廚房,只見她呆愕地看著不斷從食指指尖冒出的血,一臉慌張失措。
「知禮,我……」她求救地望向他。
「老天!」他被那雪白掌心上的鮮紅液體震住了!那刺眼的血讓他聯想到千年前的那個妖冶之夜,讓他想起從她胸口噴灑而出的那片殷紅!
他驚駭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拉到水籠頭下沖水,然後撕下一張紙巾按住她的指尖,緊緊握住。
「痛嗎?」他焦急地問。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清朗的臉龐,那蒼白的神色正好和她手中紙巾上的鮮紅形成強烈對比。
他是如此地擔心她啊!可是為什麼偏要裝作冷漠呢?為什麼總是吝于給她一點點實質的關愛?
「會不會痛?」他又問了一次。
「不會。」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痛呢?一個小傷就能測出她在他心中的重量,值得。
「怎麼這麼不小心?不會切菜就不要弄了。」他雖然語氣責備,但口口聲聲听來都是心疼。
「人家……想替你弄一頓特別的晚餐嘛……」她眨眨眼,窩心地道。
「以後別忙了,晚餐就交給我或知默就好,知道嗎?」他不想再讓她冒險了,光看廚房里凌亂的樣子,他也猜得出她這個大小姐從沒下過廚。
「好嘛……不煮就是了……」她噘嘴咕噥著,轉身正想幫燒開的湯熄火,不料里頭的湯突然溢出,濺向她的手背。
「等等……小心!」他大驚,伸手摟住她的腰轉身移開,並很快地關上爐火。
她嚇了一跳,呆呆地縮在他的懷里。
「天,你再待在廚房太危險了。」他的心髒差點被嚇得停止跳動。
她根本沒在听他說什麼,此時此刻她的耳里只听見他的心跳,那沉沉急促的鼓動,仿佛在訴說著他無法說出口的情意。
「寫意?你怎麼了?燙到了嗎?」見她不動地偎著他,他焦急地低下頭詢問。
她還是沒動,只盼時間就此停住,只盼他能永遠這樣擁住她。
只有在他懷抱中,她那尋尋覓覓的飄忽與不安才會真正消失。
只有他的臂膀,才是她最想棲息的港灣。
「寫意?」他更加擔心了,輕輕推開她,並拂開遮掩住她臉龐的長發。
她慢慢抬起頭,美麗的臉散發著愛情的光輝,無盡的愛語在翦水般的秋眸中流轉,微啟的紅唇閃著誘人的光澤。
他渾身一震,整個人被她的神情勾去了心魂,剎那間,理智和定力全都棄他而去,感情乘虛而入,主宰了他的大腦,佔據了他的感官。
她舉起手,靜靜地以指尖觸著他的臉頰,靜靜地等待他釋放他的感情。
他的心失守了,徹底向她投降……
于是,幾乎是毫無抵抗力的,他俯下頭,唇緩緩向她貼近,再貼近,終于落在她那兩片如玫瑰的緋紅上。
她閉起眼楮,悸動地承受他第一次主動的親吻,溫熱得能燒融一切的氣息從他的嘴唇傳來,像是怕弄傷了她,他的吻輕得像羽毛,柔得像棉絮,深摯得像是……
像是愛她愛了千年。
她眼眶微熱,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一點都不比她少啊!
四片唇瓣溫存地交纏著,安知禮悸動不已,這是他第一次踫觸到她,第一次能把腦海中累積得幾乎爆裂的念頭付諸行動。
清幽得令人心醉的芳香,柔女敕得像是冰潤的軟桃,她的紅唇一如他千萬次的想像,甜美而沁人心湖。
清雪,他深愛的女人啊!天知道他夢想這一天已有千年之久?
他迷失在她雙唇間逸出的氣息之間,深情如夢地品嘗著她的味道,沒有顧忌,忘了戒律,此刻,他的腦里心里,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潘寫意仰著頭,一顆心脹得滿滿,他的唇豐厚溫柔,一如他給人的篤實沉穩,這樣被他吻著,她只覺得自己快要在他口中融化,變成一縷輕煙……
「鈴……」
但當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之際,電話鈴聲乍然響起,他心頭一震,陡地驚醒,很快地推開她,並以一種近乎驚慌及懊悔的眼神瞪著她。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吻了她!
安知禮駭然于自己的行為,盡避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早晚會失控,但他沒想到他的理智竟薄弱到這種地步。
「抱歉……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要澄清他對她沒感覺已顯得太虛偽了。
潘寫意定定地望著他,心里不免有些惋惜。
唉……
才一下下而已,只不過才被他吻了一下子,可惡的鈴聲就來搗蛋。
到底是誰這麼不識趣啊?
「為什麼要抱歉?你又沒做錯什麼。」她不悅地看著他。
「不,我錯了,我不該……」他避開她的眼神,黯然地搖搖頭。
「兩情相悅的人想更進一步接觸有什麼不對?」她鼓著小臉,小聲抗議。
「兩情相悅?不,我沒有……我並不是……」他想解釋。
「難道你還想否認你喜歡我?」她截斷他的支吾,以直率而犀利的目光直盯著他。
他心一緊,無言以對。
以她的冰雪聰明,他的心思根本瞞不過她,然而,明知如此他還是不能承認,因為只要一承認他也愛著她,那麼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們兩人了,到時,八皇子怎麼辦?她可是李瀾解除情咒的關鍵人物哪!
而他呢?他若要從千年的情咒中解月兌,就只能認命地和知默相守在一起,不該再對她有任何遐思。
「我去接電話。」他倉卒地避開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走出廚房,到客廳去接听電話了。
她咬著下唇,幽怨地瞪著他的背影,對他一再的閃躲已感到不耐。
他到底在怕什麼?從他的眼神,她可以探知他也愛著她,可是似乎有著什麼事困擾著他,阻止他對她表白。
沉思地踱到客廳,正好听見他對著話筒道︰「什麼?要趕作業嗎?好吧!記得別熬夜……」
等他掛上電話,她才問︰「知默嗎?她怎麼了?」
他轉身看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她要趕一幅山水畫,這兩天要住同學家。」
「是嗎?」她心中暗喜,知默不回來,那表示她有兩天的機會可以和安知禮獨處了。
「晚餐也別煮了,要吃什麼,我來煮。」他有點不安,家里只剩下他和潘寫意,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