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處方箋 第23頁

豫讓喉嚨像是被塞了炭似的發不出聲音,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提防她的身體狀況。

深呼吸再深呼吸,蒔蘿抹著眼淚,努力想要鎮定自己的情緒。

看著明明就在眼前的他,突然覺得他與自己距離好遠,她不認識這個男人,這個有著深沉心機的男人,她好陌生……

「曾經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一個女人失戀的時候,總是可以從她的男人那里知道自己的所有缺點……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哪些缺點令你厭惡,所以落得失戀的下場嗎?」

哀莫大于心死,這當口,她不介意知道自己所有不討喜的個性……之前不敢問,是怕自己達不到他的要求,將要日日掛記在心,時刻為難、討厭自己;而今事實告訴她,這些情緒全是庸人自擾,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她好或不好,對只在意自己好不好的他,沒有絲毫影響。

「自始至終,我們不曾戀愛過。」豫讓又坦言了一個被她忽視的重點,他們的開始英名其妙,像是趕鴨子上架,當對象又是不信任愛情的他,她絕不可能嘗到戀愛的甜蜜。

「是……嗎?」蒔蘿咬著唇辦,多希望它們別再顫抖了。

心里最初也最深的綺夢被他擊碎了,她不怪他不留余地地將真相揭發出來,因為至少他沒有繼續欺騙下去……

只是,好諷刺呵,原來他對她的感覺甚至稱不上是欺騙,勉強來說,只算利用。

徹頭徹尾,他只在利用她,只因她擁有良好的家世背景,足以提供他復仇計劃的所有需要,成為最佳的後盾,所以他娶了她。

「謝謝你跟我說真心話,一直以來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我都不曉得。」她深深一鞠躬,淚滴搖落,烙傷她的一顆心,「真是對不起,我……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轉身上樓,她要躲到只有自己的角落,舌忝舐自己的傷口。

她居然就這樣轉身,沒有預料中的巴掌,甚至連厲聲譴責也沒有。

這不就是他要的結果嗎,完美的分手,一旦她走了,便不會再來找他了……

也許,她若能狠狠摑他幾巴掌,痛斥他玩弄她的感情,他的心里會好過些,但是……她反而還向他道歉!

正因為她是這樣如白玉般無瑕的女孩,他更堅信自己的作法沒有錯,他會污染她,甚至把她拖入暗夜的深淵。

長痛不如短痛,趁她陷得還不深,適時斬斷本不該開始的牽絆,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珍惜、愛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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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豫讓漸漸月兌離百里集團,準備將重心移往日本發展,卻听聞了蒔蘿心髒病按發的惡耗。

那一刻,血液在他的體內逆流,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害怕失去的驚慌狠狠咬住他的脖子,愈來愈緊,讓他幾乎喪失呼吸的能力;如果這樣的感覺近似她氣喘發作時候的痛苦,那麼,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與耐力。

「你還來做什麼?!」

看到豫讓出現急診室門外,白芥安憤怒地沖向前,勒緊他的脖子,手勁大到恨不得掐死他。

「你不是正忙著當你快樂的準駙馬嗎?不是等著成為教更多人羨慕的日本第一富豪的女婿嗎?那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面對心愛的妹妹正在急診室里急救,白芥安只能解嘲的說︰「醫院是個晦氣的地方,恐怕會刷掉不少你的好運道,你不擔心嗎?」

「蒔蘿的情況怎麼樣了?」豫讓說了第一句話,無法壓抑內心的惶懼。

害怕是他唯一的感覺,無父無母他不怕,一樣長大成人,然他卻無法想像失去蒔蘿的日子,自己將要怎麼過。

不明白為何轉眼之間她變得那麼重要,又或許,其實她一直很重要,只是總是他被刻意的否認。

白家夫婦坐在一旁互相安慰的抱在一起,先後抬頭看他一眼,卻沒有打他、罵他,憂慮自他們的眉間流泄。

這當口,他們只擔心女兒的生命安危,不去介意他竟枉顧了他們的栽培之恩,反倒加害了最親愛的家人。

「我們家蒔蘿用不著你的假惺惺,她會平安無事的,至于離婚協議書,等她精神好些立刻簽字,專派公司小弟送至你手上!」

「芥安,只要蒔蘿平安,你想怎麼對我都由你,但現在能不能讓我靜一靜?」豫讓看著他,提出要求。

他想靜靜地回想他們之間的點滴,靜心祈求老天爺好心幫忙,幫她度過這次的難關。

白芥安放開他,頹坐下來,雙手掩面,展露未曾有過的沮喪。

他好怕,好怕自己一手摧毀親愛妹妹的性命……一直知道豫讓的個性,也明白他不是疼愛女人的男人,偏偏為了成全妹妹的心願,努力撮合他們成為一對,如今造成這種傷痛的結局,他是不可原諒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她會突然這樣?」豫讓喉嚨干得發緊,艱澀問道。

白芥安無力繼續譴責,嘆了聲,「她的心髒毛病在小的時候就動過一次刀了,一般來說只要照顧妥當,不會再有問題,可是她的體質偏和別人不同,所以醫生一直游說她再動刀一勞永逸,但她就是怕……」

「怕什麼?」

白芥安突然認真地瞅著他,「怕她不能留住性命嫁給你。」這句話如今听來無比諷刺。

豫讓沉默了。無論做任何事,她的出發點難道只顧慮到他嗎?那她自己和家人呢?

白芥安接著又說︰「我爸媽決定了,等她情況好轉些,立刻送她到美國接受手術,美國的心髒權威已經等她好多年了。」

「她答應了?」他清晰得听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一旦她答應了,是否意謂著完全砍斷了對他的情愫?出乎意料,努力想要掙月兌她的他,竟怕她的選擇為此,怕她不再將心擱在他身上。

只是,再不開刀對她百害無一利,他好矛盾,心亂如麻。

「雖然我知道你很冷血,但她的自白真的讓人听了好難過。」白芥安逕自說了下去,「那天爸媽和她提起手術的事,她竟一口答應,理由是之前害怕手術失敗,是因不能與你多些時間相聚,現在即使手術不能成功,她也無所謂了……說什麼沒了愛情,她總算可以當個真正听話的孝順女兒,乖乖順從父母的心願……」

他再次捂住臉,遮掩男性的脆弱與激動。

當他听見生死由命這句話由年輕的妹妹口中說出,他只感到一陣強烈的鼻酸。

豫讓原本擱在大腿處交叉握緊的雙手,霍地用力掐擰自己的肌肉,痛恨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

夜晚的醫院安靜空寂,仿佛永無止境的白長廊底,偶爾會閃過疾速推走的病床,無故惹人心慌。

時間實在難熬,一分一秒都顯得特別長久,甚至令人覺得是停滯的,空氣冷凝,連呼吸都覺胸痛。

最愛的人在手術室里面臨生死掙扎,是無意識的,他們這些有意識的人則是傷透了心,恐懼一點一滴的啃蝕掉他們的信心。

終于,急診室大門開了,守在門外的四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醫生……」尤嘉麗心急如焚,強忍多時的淚水滴落下來。

醫生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取下口罩,疲累的臉孔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應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接過很多這種案例,令嬡是少數存活下來的病患,今晚是危險期,只要能平安度過,沒有並發癥狀,我想再來談也還不遲……」

目光在豫讓身上多停駐了幾秒,陌生的臉孔,想必是引發這次突發狀況的禍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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