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孫子要的是洋女圭女圭。」
「還是……機器人!?」蹙著眉心,認為他們尋自己開心。男生玩什麼洋女圭女圭啊?。
「小姐,我想你沒听懂我們家老爺的話,我們只要洋女圭女圭。」阿關撩著性子解釋,這名專櫃小姐實在有夠白目,從事服務業卻不懂得察言觀色。
大塊頭一站出來,嬌小的專櫃小姐立時感到世界一片黑暗,龐大的壓力往身上襲來,差點喘不過氣來。
「是是,洋女圭女圭……」
連忙旋身,翻出新貨,「這歉是現在我們賣得最好的洋女圭女圭了。後頭有個開關,按下去女圭女圭就會說話。」邊解釋邊操作,然後一陣機器女音傳出來——
你好!我是妮琪,我最喜歡粉紅色了,男朋友是邦,我愛爹地和媽咪……
「我討厭她!」陡地,霍少棠開口批評,一臉鄙棄地瞪著穿著粉色洋裝的女圭女圭。
「小少爺,這個好嗎?」
阿關奉承地遞上另一個女圭女圭。
霍少棠接了過來,沒有溫度的眼眸霍地染上火光,炯炯地盯視著一動也不動的塑膠玩偶,「哭!」
一旁的人看傻了眼,納悶他的行為。
「我叫你哭!」
用力晃動玩偶,大聲喝斥。「你給我哭!」
女圭女圭的臉上依然掛著愉悅的笑容。
「生氣給我看!听到沒有?」他又下了一個命令,等著只懂得笑的女圭女圭的回應。
但這段話听進明白一切內幕的霍宗基耳里,不禁鼻頭泛紅。
「傻孩子,洋女圭女圭沒有生命、沒有情緒,哪懂得喜怒哀樂?」說罷,頓覺諷刺。
他有個孫子,他是人,他有生命,卻也分不清喜怒哀樂,長年同一個表情,沒人能夠探得他心底的情緒起伏。
「我要會說話的女圭女圭!我要會說話的女圭女圭……」對祖父的勸導置若罔聞,霍少棠一徑重復相同的要求,吵鬧的樣子總算有了五歲未識事理的任性。少棠乖,听話,爺爺保證幫你找—個會說話的洋女圭女圭。」就為了孫兒適才的動怒,霍宗基欣慰極了。
只要他還懂得將情緒外放,他就放心了,哪怕他討的是天上的星子,也要想辦法摘來給他。
「走,我們先去吃飯,爺爺在餐廳訂了位,咱們祖孫倆好好飽餐一頓,才有體力應付晚上的生日派對。」
兩輛黑頭車駛出百貨公司停車場,往餐廳方向移動,行經一家小兒科門口,車速漸緩,然後停下,等待綠燈通行。
小兒科診所的大門前,一位婦人懷里抱著小女娃,神色焦急地走來走去,嘴巴念念有辭的講電話,似在責備電話那頭的人兒。
小嬰孩未因她過大的噪音嚇著,不哭也不鬧,一對靈動有神的大眼楮直往座車方向瞧。
霍少棠突地按下車窗,瞅著她的小臉,剎那間,若有似無的笑意懸在唇角。
猝不及防,他扔下石破天驚的一個決定——
「我要那個洋女圭女圭!」
霍宗基—直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以至于當他丟出如此要求,他幾乎立刻明白意思,但仍感到荒謬驚愕。
「少棠,那不是洋女圭女圭,她是一個小嬰兒。」
「我就要她!」
無比堅定的語氣,直勾勾地望著她。
而啥也不懂的小女嬰,竟揮手粲笑回應他。
「我只要她!」霍少棠冷冷地撇嘴,他很認真。
「少棠……」
霍宗基為難極了,想要說服他改變心意。
性情本就偏執的霍少棠,這會兒是鐵了心,執意不改初衷,「我要一個洋女圭女圭!」
沒人能夠理解他的心態與意圖,霍宗基更是茫惑,他的反常執拗,教人無所適從。
「她是我的洋女圭女圭!」大喊著重申自己的決心。
小小的年紀,灰澀的思想,在他未長成以前,最深層的潛意識已然形成。
當年,年紀尚幼,他的命運別無選擇地任由老天爺作主,沒有不服抗議的權利與機會,然不甘心的怨恨卻如影隨形的跟著他,日復一日累積,造就現下的偏激。
他告訴自己,老天爺不是萬能的,他終究無法掌控每個人的生死,因為他要搶在它之前,操控一個人的情緒、思想,甚至是生命與自由。
所以,他要一個洋女圭女圭,這個洋女圭女圭的情緒由他作主,她的思想受他控制,他會是她人生中的主宰。
「好好,爺爺想辦法把她弄來送你。」霍宗基妥協了,不想再見他失望,也怕寶貝孫子再次將自己封鎖起來。
少棠的冷性子,該是滿月時成形的吧。
還記得他呱呱墜地那刻,同大部分的嬰兒一樣嚎啕大哭,但這副正常樣子僅僅維持一個月。
當親生父母不再出現眼前的第二個月起,甫出生的小少棠仿佛瞬間長了智慧,明白自己遭到遺棄,自此異常安靜,宛若失語。
如果不是落地時大哭,倘若不是听過他痛罵佣人,他真的會以為自己的孫子,是個沒有聲音的啞巴。
就是因為對他存有太多的愧疚,如今只能加倍縱容寵溺。
這是少棠第一次開口要求東西,他絕對會盡力成全,無論如何。
或許成全這個不應該也不正當的要求,可能拆散一個幸福的家庭,抑或影響一個女孩往後的人生,他都不在乎 狘br />
「阿關,明天將那小女娃的身份查來給我,還有,了解一下抱著她的那名婦人是她的什麼人。」
這是霍少棠看見紀碧落的第一眼,也是這一眼,決定了她這輩子的命運。
※※※
「碧落,星期日我哥辦舞會,你會出席吧?」將Menu遞還服務生,童容蔚吸了口冰水後開口問道。
紀碧落沉吟許久,給不出一個明確答案。
童容蔚沒好氣地瞪她一記,「喂,星期天各大中小企業或大公司可是放假休息,你可別跟我說要找工作喔!」一舉堵死好友。
畢業後,紀碧落每天埋首報紙分類廣告與網絡各大求職網,朋友的邀約一概婉拒,令人沒轍。
「可是我和童大哥的朋友都不熟,貿然出現好像不太合宜……」
「紀碧落,虧你求學時代一直穩坐資優生寶座不肯讓賢,貿然這兩個宇如何解釋,你不會不曉得吧?我哥既已開口邀請,哪里還有唐突之說?」不自覺講起話來變得文謅拗口。
「反正你是主要嘉賓之一就對了!」
何況舞會只是個幌子,大哥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多和你相處、交談……以上這段內容純屬童容蔚的心聲,所謂心聲指的是心底的聲音,亦即不能出口的秘密。
當然是秘密了。
她和碧落絕對是好朋友,但童容光與她有著血濃于水的兄妹關系,為了親生大哥的幸福,與盼見好友有個完美的歸宿,她樂當現代月老,牽系他們之間的紅線。
紀碧落若能成為她的大嫂,自是再好不過。
「我都像食客在你家叨擾了,你們再對我那麼好,我會很不好意思耶……」絕非矯情的客套話,她是真的虧欠童容蔚太多太多。
版別育幼院與院長,本為租屋一事煩憂,豪爽大方的童容蔚得知此事,尚未征求家中長輩同意,不由分說便把她的行李扛至家中,硬是將她留了下來。
因為盛情難卻,也因為工作未譜,負擔不起太多額外支出,所以她只能厚臉皮地選擇暫居別人屋檐下。
「干嘛不好意思,你又沒拿我們家多少好處!」啐了聲,覺得地無聊。「真正對你好的,是那個神龍不見首也不見尾的‘長腿叔叔’吧?」
刻意強調長腿叔叔四個字,聲音表情明顯滿溢著不屑,還有一絲絲嫉妒。
沒錯,她就是嫉妒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因為在碧落心中,他比任何人或事物采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