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直在等他娶自己,偏偏他從來沒提起過,教她好喪氣。
「你才十歲!」十歲的女孩兒可以當嫁娘了嗎?听都沒听說過!
「十歲就懂很多了,娘教過我三從四德了!」芷馡抗議的指正。
「那還真看不出來。」楚御訕笑道。「你確定自己知道何謂三從?」
芷馡雙手叉腰,當然听得出來他在取笑自己,「三從之一∣∣在家從父,你是我爹嗎,否則為何命令我得听你的話?」
她尚未嫁給他,出嫁從夫這一條自然不適用。
「你∣∣」楚御頤時面紅耳赤,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牙尖嘴利。
娘究竟教了她什麼?她是不是選擇性的吸收,又或者自己演繹出新的定義解釋?否則怎會這般不可理喻,有理說不清?
「小馡,怎麼了,為什麼一臉氣呼呼的?」楚家夫婦走出來,柔聲輕喚雲河山莊的寶貝。
「沒有啊,我哪有在生氣。」芷馡向背對著爹娘的楚御吐了吐舌頭,然後跑過去享受他們的寵愛。
她當然沒有生氣,生氣的人是他!
楚御一轉身,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窩在父親懷中對他擠眉弄眼示威的可惡臉蛋,他覺得自己就要壓抑不住火氣了。
他的雙親是怎麼了,只懂得疼那個伶牙俐齒的娃兒,完全忽略了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玩夠了嗎?該吃飯了。」
「可是我的紙鳶落至樹上了!」芷馡使壞的對楚御咧嘴一笑,仰頭望著楚夫人時卻擺出委屈的可憐模樣。
她扁著小嘴,要哭不哭的抱怨告狀。「人家很有禮貌的請阿御上去幫我取下來,他不肯就算了,還要四肢構不到樹枝的我,自己爬上去拿……」
聞言,楚御一對眼珠子瞪得死圓!
他听到什麼了?
有人在捏造謊言,編派他的不是!
「真有這種事?」楚文唯責怪的視線怒灼著兒子,「楚御,這種事情你竟做得出來!」
「阮芷馡!」楚御咬牙切齒的以眼神警告那個老神在在,仗恃著有靠山的可恨女孩。
她故意在爹娘面前裝成一副知情懂理的溫馴模樣,卻在他面前跋扈傲慢!這種虛假的謊言,她說來竟臉不紅氣不喘!
「爹,他好凶哦……」芷馡驚怕的直往他懷里縮。
「楚御,你給我收斂一點,還不立刻上去幫小馡將紙鳶取下來!」這幾年,楚文唯寵芷馡簡直溺愛至事事包庇的地步了。
懷著怨氣,楚御心不甘情不願的施展輕功縱身上樹,輕而易舉地將那只花蝴蝶摘了下來。
「哇……」芷馡輕嘆,看傻眼了,她只知道楚御上天山學了三年的功夫,卻從不知道他的功夫是如此了得。
「小馡,過去拿吧,將紙鳶放好,我們就去吃飯。」楚夫人的聲音如同她的人,溫溫和和的。
「我……」芷馡偷覷了楚御一眼,猜想他一定在想辦法報復自己而躊躇猶豫著,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
「娘,那個紙鳶很重,你叫阿御幫我拿,好不好?」心念運轉間,她想到這個兩全其美之計。
「也對,阿御,你就幫小馡拿著吧。」
楚御拎著輕如羽毛的紙鳶,盯著她計謀得逞的狡猾笑意,霎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謅了一個十分可笑的理由,而所有人竟全信了!
重?稍早前不曉得哪個大力士還玩得滿頭大汗呢!
她只有十歲嗎?他懷疑。這樣的奸詐滑溜,連大人都瞞混過去了。
「阿御,吃飯了哦。」芷馡的聲音沾滿了蜜,甜得楚御全身冒出疙瘩,差點當場暈死。
她是如何將小可愛和小惡魔分野的?又怎能做得如此收放自如?
第三章
五年後,芷馡終于長成亭亭玉立的十五歲少女了,只是她此刻的舉止不論從哪個角度看,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就是雲河山莊第二代的準莊主夫人。
扁天化日之下,身處人潮聚集的市集,她什麼也不在乎,雙手環抱樹干便往上攀爬,不顧樹下多雙好奇的目光與眾人的指點。
好不容易選定一處穩固的樹枝後,整個人趴下去便抱住不放,姿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不過她終究不忘拉幾撮樹葉來隱蔽身影,視線就這樣穿透綠色的葉片,直盯著房內的動靜。
她好奇死了!
前些時候她先是央求廚娘帶她一起進城采買食料,進而半哀求半強道地要她陪著一道至茶樓喝茶,就是那時候她發現了楚御待在對街這棟屋子的二樓。
當時她還來不及看個仔細,只知道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接著,窗子竟關了起來,將她的視線擋在外頭,什麼也看不到。
今天,她背著爹娘一個人跑出來找樂子,沒料到又讓她撞見楚御往同一棟屋子走進去。
她原本地想跟進去的,可是杵在大門口那兩個壯漢一見到她,卻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她只能傻笑著迭步後退,最後只能采取這個非常不雅觀的動作來探尋他的秘密。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棟屋子的二樓,究竟藏了什麼新鮮的玩意兒,為什麼能三番兩次的吸引那個,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悶葫蘆楚御一再地造訪?
「楚少主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夢翾好想你呢!」
杏花樓的當家花魁夢翾雙手執著酒壺為楚御斟酒,她妝點得媚麗萬分的俏眸一揚,出其不意地與他闃眸底的幽光相對。
「想我嗎?」楚御的眸中陡然掠過一抹頑劣的異采,只手攫握住她的下顎,望進她的眼底,「你這雙貓般的媚眼,殺死了多少男人?嗯?」
「夢翾絕對不想殺死楚少主,否則還有哪個男人能讓我欲仙欲死?」夢翾向來能言善道,長年的風塵生活讓她練就長袖善舞的工夫。
楚御俊逸挺拔的外表,磊落不拘的儀態,不知是多少姑娘心中的最愛;但他的個性詭譎,常笑不見波紋,讓人猜不透心事,但也就是這番神秘的氣質教女人趨之若鶩。
每每知道他要來,她總是興奮一整天,同時卻也免不住的擔憂,面對情緒沒個準則的他,她心情常常是誠惶誠恐的。
「說得好!」不愧是萬花叢中的牡丹花,她在應對上絲毫不帶窘澀,得體大方。
「告訴我,你現在腦子里想些什麼?」他逕自喝酒、倒酒,眼神始終掛在她身上。
「我……」夢翾很難在他炯炯目光的注視下保持冷靜,整個人逐漸耳酣心熱。
窗外抱住樹干的芷馡,無聊的打了個呵欠,眼眸納進房內的情景,她覺得他們的交談真是無趣極了,而且還很惡心!
楚御不知道有沒有腦子,距離上次讓他發現他的人出現在這里,根本間隔不到二十天,才短短幾天而已,他竟然就問那個亮艷動人的姑娘想不想他……真是太可笑了!
「想」這個字,必須用在至少兩個月不見的前提下。
就像每回他出遠門護鏢,一去就是兩三個月,她侍在家里沒人可以陪著拌嘴,只能不時巴望他趕快回來……這種情緒才叫想念!
不過他喝酒的動作還真沉穩,一杯又一杯,是看不出酒量好壞的那一種。
「不說嗎?」楚御邪魅一笑,端著酒杯湊向她的唇,「陪我喝一杯吧。」
他沒有預警地將手往下移,翻起她的裙裾。
「嗯……楚少主,嗯哼……」
夢翾向來逃不出他高段的技巧,不禁逸出申吟,柔荑無力的抓住他執著酒杯的手腕,尋求支撐。卻因激情酵,動作激動了許多,不意撞開了酒杯,便沿著他的胸膛跌落。
「啊∣∣」倏地消褪,夢翾不安的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