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當白月光 第29頁

孝字大過天,以孝為名,老夫人著實過了好些年快活日子,底下兒孫以她為尊,不敢有所違背,因此慣成她我行我素的性子,只要別鬧得太過,連黎太傅都縱著她。

「所以呢?讓她開不了口?」指骨分明的十指修長如玉,互相交握扳動著,發出骨節輕響聲。

黎玉笛沒好氣的橫了一眼。「真要她臥床不起還用得著你動手?干這種事我比你在行。」

她也想過下毒,可是一想到老夫人的行事作風,準又鬧著要她娘侍疾,豈不是坑了自個親娘。

若直接把人弄死了也不成,一家人得守孝,哪里也去不成,她爹靈海書院的山長做得好好的,若是守上三年孝,那位置在不在還得另議,她何必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那你想我怎麼做?」他從善如流。

燈火搖曳處,美人如畫,有些心猿意馬的皇甫少杭盯著燈下倩影,喉頭干澀得像點了一把火,燒得發疼。

「你上回說的‘湊和’,就去做吧!小侯爺總比秦家好。」嫁誰不是嫁,起碼要讓她看得順眼。

「你拿爺和那個渣比?」目光一沉的皇甫少杭大感不悅,渾身散發出殺人于無形的戾氣。

「當然不能比,他是個渣,你是天上星宿,瞎子都能看出你們不在一個等次,可是……」她話留一半。

「可是什麼?」他面色戾狠。

「可是他姓秦,我祖母的娘家佷孫,在她眼中他樣樣都是好的,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她二話不說先定下了。」先斬後奏,兩家說定了才向二房透話,殺得他們措手不及。

「哼!死人就省事多了,爺給秦家送幾口棺。」他冷笑,眼泛殺意,他太久沒殺人了,都忘了他雙手染血。

皇甫少杭也想好好地當他的紈褲子弟,整天吃喝玩樂,醉生夢死,只要他不造反,有個皇帝舅舅,普天之下他有什麼不能做。

偏偏找死的人特別多,他剛要靜心修身養性,不長眼的蟲子一只一只冒出來,哪里不去偏往他身上撞,他不收拾收拾都把他當成病貓了,吼聲無力,肢體蒼白。

她搖頭,「對我祖母不管用,她要是打著冥婚的主意呢?人死了就守寡,以彰文人氣節。」

「她敢——」皇甫少杭怒吼。

「有什麼不敢,她要得不過是我豐盈的嫁妝罷了,一半幫襯她日漸被掏光的娘家,一半扣下來當她自個的私產,祖母貪錢又好面子,唯獨不怕坑死二房。」好似二兒子不是她生的,生來結仇,不弄個母子反目便不成仇家。

听到這兒,他明了地冷笑。「打了一手好算盤,人財兩得,她問過爺同不同意了嗎?」

虎口搶食,果然夠膽。

「嘖,誰曉得你哪根 、哪根蒜,少往臉上貼金了,在這府中除了我認識你外,誰知道你我之間有所關連?」他們的往來是私下的,秘而不宣,誰也沒想過揭開那張薄薄窗紙。

嫌麻煩。

「你在怪我沒早日定下你?」原來她已經這麼迫不及待,看來是他辜負了。女人呀!不論幾歲都一樣,言不由衷,先前和她提時還裝模做樣,一副多委屈的樣子。

心花朵朵開的皇甫少杭暗喜在心,表面裝作不在意,心里其實對小師妹存有幾分好感,不厭惡娶她為妻。

瞧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面上一熱的黎玉笛真想給他幾拳。「你也可以當沒這回事,我舅舅家的幾位長兄也很不錯……」

言下之意並非非他不可,她還有很多選擇,張家人一出手,她一意孤行的祖母也要怕上三分。

「小笛兒,笛兒妹妹,你知道惹毛我的下場有多嚴重嗎?別輕易玩火。」皇甫少杭的目光一沉,起身往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走去,長著粗繭的大手似威脅的輕撫她粉頰。

「少擺出惡人臉,我不吃你這一套,要不是由你出面我能省不少事,要不然誰樂意早早決定終身大事?」在她的觀念中十三歲還是稚齡,哪能談論婚嫁,再過十年還差不多。

黎玉笛沒想過嫁人的事,她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一世,沒法接受早婚的習俗,她以為她能拖上幾年,徐徐圖之。

誰知現實從不給人機會,在她認為生活終于能掌握在手時,給予狠狠一擊,讓她不得不認清時不我與,她活在男尊女卑的年代,女子不能自主婚姻,婚嫁全憑長輩做主。

「我讓你不樂意?你只能是我的人……」一說完,他俯身封住令人火冒三丈的小嘴。

戲弄著,追逐著,相互糾纏,漸漸地,他看見自己的心,原來有著她的容顏,她無所不在的身影。

在師父用又愛又恨的語氣提起藥王谷的小師妹時,他的心已烙下她的影子,一是好奇,一是羨慕,什麼樣的人能活出灑月兌,不因他人異樣眼光而繼續展翅高飛,飛到令人向往的高空。

那時的他想和她一起飛,看看天下有多遼闊,如今他如願以償了,擁她在懷中,恣意妄為。

「皇甫少杭,你太可惡了……」居然趁機偷襲,男人的劣根性展露無遺,她與虎謀皮了。

「呵……謀殺親夫是不道德的事,你要多讀讀《女誡》、《女四書》。」他打趣的握住她指縫間藏針的手,泛著藍光的針頭顯而易見是加料的。

「我還沒說要嫁你。」她後悔了,要收回原意,眼前的他根本是不折不扣的狼,獠牙外露。

「來不及了,娘子,你烙下我的名字了。」他指著她的唇,以指描繪被他吻腫的紅唇。

第八章  貪心祖母插手親事(2)

「什麼,為長公主府提親?」

宗人府的宗令夫人親自做媒人,陪同的還有皇甫少杭的皇嬸八王妃,杏林泰斗之母張老夫人,家中十代寫史的皇上親信史官之妻文夫人,以及才名滿天下卻自梳的清真道長等人。

最重量級的是一身風華難斂的護國長公主,她親率了百名長公主府親兵抬了三十六抬禮來說媒,說得是黎府二房的長女。

這樣的親事誰不眼紅,一攀上護國長公主府等于魚躍龍門,榮華富貴享不盡不說,還能福蔭娘家。

老夫人一听就應了,毫不猶豫,哪管娘家的佷孫,當下就要交換庚帖,有這門親事她就能橫起來,誰敢再擋她去路?

但是正如黎玉笛所料,老夫人當真膽大包天,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好孫女黎玉仙,娶誰不是娶,都是二房的,她心一偏決定以庶充嫡,再改動祖譜上的位置指次為長,意圖蒙混過關,自以為聰明得能瞞天過海。

老夫人真的認為無所謂,不管誰嫁入護國長公主府都是黎府孫女,姊姊理應禮讓妹妹,何況黎玉仙嫁得好自己才好橫著走,若是換成黎玉笛,她早晚會被氣死,半點禮物也沾不著。

既然于己有利又何必便宜命里犯克的討債鬼,暗中掉包成就好事,再隨便找戶人家把黎玉笛嫁出去。

只可惜趙婕雲早得了兒子的叮囑,特意將庚帖上的八字看得仔細,一瞧有異也不找老夫人細說分明,直接問了黎太傅他家到底有幾個嫡長孫女,把黎太傅臊得一張老臉都抬不起來。

事後老夫人被禁足了,不許插手二房孫子孫女的婚事,頭發花白的黎太傅把三個兒子叫來面前分了家,大房佔大頭,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由二房、三房均分。

只是三房暫時還住在一塊,等兩老百年後才能自行搬出,人上了年紀總愛兒孫繞膝,他要的不過是含貽弄孫。

拿到分家後的契書,兩塊合起來約五百畝的土地、兩座莊子、三間鋪子,五萬兩銀票,黎仲華既感傷又有一些心酸,做了幾十年的孝子,他終于能為自己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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