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黑衣男子想想也有理,其中一名遂說道︰「那打擾了,我們到下個村找找。」
「幾位大爺慢走。」
看到三個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小徑時,老沉這才松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拍著胸口喘大氣。
唐紜為他端來一杯水,「喝吧,老家伙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沉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你剛還喊我爹來著!」
「我可沒有一天到晚喊我賠錢貨的爹,剛才要不是為了替你解圍才便宜了你,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了。」唐紜回瞪他一眼。「快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看到那三個黑衣人會緊張成這樣?」
老沉喝了口水,看著被林蔭稍微遮蔽的天空嘆了口氣,「唉……還不是擔心福九又出事……」
說起來,這老沉為福九也可以說是操碎了心,這是怕福九在無意間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吧。
她剛到山上時,一次老沉提著壇酒到家里來找福九一起喝,喝著喝著兩人便拼起酒來,最後醉得不省人事。
喝得酩酊之際,老沉開始說起醉話,從他醉話中得知,原來福九曾經命在旦夕,是老沉發現將他救回,並將福九當成自己過世的大兒子來疼愛照顧。
事後,她找了個機會偷偷問了玉桂嬸,這才知道原來福九是老沉在後山一處山坳打獵時發現的,當時福九滿身是血,情況非常糟糕,是老沉把他救下。
當初老沉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花光積蓄才將福九給救醒,而福九醒來後,卻忘自己的所有過去。
因此老沉便幫他取了福九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福臨九天,不要再發生什麼劫難。
所以老沉見到一看就不太善良的三名黑衣人才會如此緊張,擔心是福九的仇家尋來,也真難為他對福九這樣關心與擔心了。
「福九上山打猞猁還沒回來嗎?」
唐紜搖頭。「今天是第六天了,福九說不管有沒有打到猞猁,第十天他都會回來。」
「福九的媳婦,這事福九回來千萬不能跟福九說,我擔心他會想起什麼。」听她這麼說,老沉放心多了,起碼不會有什麼消息傳到福九耳朵里。
「福九的媳婦?」老家伙現在竟然這麼叫她!
「難道不是嗎?別跟我說你與福九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這麼久,你還不想嫁給他。」
「你以前可是喊我賠錢貨,讓福九去把我換了。」
「嗤,你這女人真會記仇!」
「只要是女人都愛記仇!」
「我想開了,我看得出福九對你很好,只要福九喜歡我就不反對,以前我反對是因為你一看就不像個能生養的,福九孤家寡人沒親人,得找個女人多生幾只猴子,他才不會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老沉感嘆的說著。
「你又知道他沒有親人,他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找回自己的親人不是很好嗎?」沒有過去記憶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就像她一只不過人家福九是真的失憶,而她卻是裝失憶,畢竟她也是無法交代自己的出身背景的。
「好什麼好,他想起以前的事情才糟,誰知道他會不會又遇上什麼危險,以前那些親人說不定是豺狼虎豹!」老沉怒吼了她一聲。
老沉一想到當時在山坳下發現一身是血,滿身刀傷、奄奄一息的福九,又想起自己大兒子當時也是滿身是血地躺在他懷中死去,他頓時像失心瘋般的說什麼也要將福九救活。
當時他馬上丟下手上獵物,瘋狂地到處找草藥幫福九止血,又讓阿旺背他下山找大夫,這才將他救活,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惇感到後怕。
「行了,我知道,我跟福九八字還沒一撇呢,不過你放心,不管我跟福九是不是有結果,我都會對他好的。」
「听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
「不過老沉你也真奇怪,看那畫像就知道不是福九,你就跟人家說不是就好,干麼這麼激動。」這老沉也太緊張了。
「婦道人家沒見識,你懂什麼,我要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听到沒有!」老沉又氣呼呼地吼了聲,「這事不許告訴福九!」
「好啦,我知道了啦。」
奇怪,為何老沉那麼緊張?這也太反常了。
懊不會是福九就是畫像上的人吧,看那畫像上的眼楮是跟福九有些像,這讓她不禁懷疑,留著一把落腮胡,一臉不修邊幅的福九,他真實的模樣究竟長得如何呢?
懊不會真的如她所猜測的,長得就像那張畫上的人一樣吧,要不然,老沉在緊張什麼?
也許有機會她該讓福九把胡子給剃了,這樣就真相大白了。
這一晚,唐紜怎麼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已經第十天了,一直到太陽下山都還未看見福九回來,這讓她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煩惱著福九,想著明天一早去找老沉請他幫忙號召附近的青年一起上山尋找福九時,緊掩的大門像是被人推開,發出「嘎」地輕微的響聲。
心劇烈的跳了下,倏地自床上坐起,驚駭的看著外頭,仔細聆听各種聲音。
山上就連大白天的,只要有什麼動靜都能听得很清楚,更何況是夜深人靜的晚上,一根針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即使對方已經放輕步伐,但還是可以听到那半夜擅闖進來的人,放輕腳步踩進院子的聲音。
她連忙下床隨便套件袍子,操起門邊的扁擔高高舉起,躡手躡腳的走到大門邊,心想,這半夜闖進她家的人,不管是小偷還是惡霸,只要不進屋她都能當沒這回事,一旦進屋她就打得對方滿地找牙。
由于拿著扁擔不方便撐拐杖,她拐著腳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仔細听著門外的動靜,赫然發現來人竟然拿著東西在撬門。
她無聲的抽掉門閂,將門扇猛地用力一拉,高舉手中扁擔往那半夜闖進她家的偷兒頭就要砸下去,卻被門前那恐怖駭人的猛獸給嚇得驚聲尖叫,「啊」地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驚恐的看著門前那只猞刺,雙腿發軟的往後縮。
「唐紜,是我,是我!」猞猁突然說話了。
「啊——」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的唐紜謗本沒听到對方說的話,一個勁的驚聲尖叫。
模黑漏夜趕回的福九怎麼也沒料到唐紜會起床開門,才會被他披著的這張猞猁皮給嚇到。
猞猁皮一丟,他趕緊向前握住她的雙手安撫她,「唐紜,唐紜,是我,是福九,我回來了!」
被猞猁凶狠的模樣嚇得不輕的唐紜听見福九的聲音這才稍稍緩過來,驚恐的看著整張臉被頭發跟胡子遮住,只露出一雙凌厲眼眸的福九。
她雙手顫抖的捧著福九的臉,不確定的問著,「福九,真的是你……」
「是我!」他握著她的手模著他扎人的胡子。
那扎人的觸感讓唐紜一顆心回歸原地,拍著心髒依舊激烈跳動的胸口喘著大氣,驚恐的看著被他丟到一旁的猞猁皮。
「福九,我被你嚇死了,你怎麼會半夜才回來,還披著珊 皮……」她被嚇得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我在猞猁出沒的地點埋伏了九天,這只猞猁始終未曾出現,本想今天放棄先行下山,就在我收拾東西準備下山時,它偷偷來到我身後,撲上來時被我一記回馬槍刺進心髒。」福九點亮屋內的照明,一把將她自地板上抱起,跟她解釋著,「由于處理猞猁皮費了點時間,再將整只猞猁帶下山,這才過了跟你約定的時間,抱歉。」
她拉開他的雙臂,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瞧著他,「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他身上的衣服跟十天前出去時一樣,沒有一點破洞,表示他一點傷也沒的,可是不听他親口說,她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