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浚當然知道閻虎笑臉之下正觀察著他,他很緊張仍力持冷靜,但他有所不知,今天這場會面不是審核,閻虎已經認定他了,今天找他來另有目的。
閻虎忽然斂起笑意,語氣沉重,帶著一絲哽咽,「我是個失敗的父親,由于我的疏忽,沒好好管教幫派里的人,讓霏霏深陷危險,我的寶貝霏霏小時候曾被綁架過,小命差點丟了。」
霏霏童年時差點死去?厲景浚心髒驀地揪緊,交迭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俊臉凝住。他沒料想到閻虎一開口,就給了他一個震撼。
閻震暗自朝天花板翻白眼,他搞不懂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老爸干麼提起。何況,他沒記錯的話,當年綁架事件落幕後,從密室找到的監視錄影看來,霏霏被綁架關在密室時表現得很勇敢,小小年紀完全就有老爸的架勢。
閻虎喝了一口威士忌,繼續說︰「霏霏在五歲時被幫里造反的人擄走五天,她被關在廢棄冷凍工廠的冷凍庫里,歹徒毒打霏霏,各種狠毒的手段樣樣來,他們根本是想將霏霏置于死地——」
「咳咳!」閻震被酒嗆到,「爸——」這會不會太夸張了?!
閻虎厲眼朝閻震一掃,表示要是他敢扯後腿,就等著總裁一職被拔除。
閻震收到警告,閉上嘴,乖乖喝自己的酒。
厲景浚揪緊的心髒隱隱作痛,他無法想象可愛迷糊的霏霏曾經歷如此悲慘的對待,「霏霏還記得當時的事嗎?」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緊繃而顫抖著。
閻虎定定的看他一眼,沉重地說︰「霏霏獲救後昏迷了一個禮拜,經過搶救救回一條命,至于那些可怕的經歷她完全忘了,醫師說這是選擇性的失憶,或許這對霏霏來說是好事,可是醫師也說了,霏霏必須在安穩平淡的環境下成長,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一旦受到傷害或刺激,那些痛苦的記憶可能會被掀起,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厲景浚是聰明人,頓悟閻虎劈頭提起胡霏霏童年綁架事件是為何。
歷劫歸來的霏霏在閻虎的保護下,日子一直過得平淡順遂。如今,有另一個男人企圖進入霏霏的生活里,身為父親的間虎當然得進行評估——將霏霏交給他之後,他是否能讓霏霏依舊安然度日,是否能確保霏霏未來的日子是快樂且無憂的。倘若他做不到,無法給閻虎一個保證,那麼他可以確定,他今天從這里走出去之後,鐵定再也看不到霏霏一面。
閻虎要一個承諾,這個承諾絕非隨口說說,而是必須拿命來保證的諾言。
懊說的話都說完了,閻虎忽而一改方才的嚴肅,換上和藹的笑臉。
厲景浚目光坦然地迎上閻虎,他在心里推翻方才進入包廂時對閻虎笑里藏刀的評價,他實在太小看暗虎。事實上,閻虎咧嘴笑的表情好似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的鯊魚,虎視眈眈等著將他生吞入月復,企圖咬碎他,讓他尸骨無存。這個領悟讓厲景浚背挺得更直,雙手在膝上交迭緊緊握住,連呼吸都非常謹慎。
包廂里陷入一陣沉默,閻震兩只眼楮看來看去,對這一老一少兩只狐狸在過什麼招完全沒興趣,移開目光,拿出手機來玩。
這時,厲景浚有了動靜,他挺直的背輕輕往後靠著沙發,在膝上緊握的雙手松開,長腿以愜意的姿態優雅交迭,方才的謹慎緊張似乎只是錯覺,眼前的男人一直一派輕松坦然。接著,厲景浚開口了,「閻伯父,我必須承認我是個極為挑剔的男人,有嚴重的潔癖,不論是在生活或感情甚至是上,我的家人、我最信賴的助手都懂得跟我保持適當距離,省得引起我的不悅,唯有霏霏三番兩次推翻我的原則,主動觸踫我的身體,動手扯我的褲子,還曾經趁四下無人時曖昧的跨坐在我腰上,對我硬上……」他沒說明的是,那些都是意外。
閻虎的笑容瞬間凝結,閻震的手機掉在地毯上,父子倆都張大嘴巴,瞪著眼底嘴角都閃燦著曖昧笑意的厲景浚。
「相當令人意外的是,我並不討厭,甚至開始期待她的接近,那讓我心湖蕩漾,霏霏讓我有了男人的自覺,勾惹出我對女人的渴望,我的心和身體的感受騙不了人,我想要霏霏,除了她,其他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說到這,他暫停下來,透著堅毅的眼神靜靜等著閻虎下結論。
閻虎發楞著,大概是被女兒大膽的行為給嚇傻了,頓時失去語言能力。
閻震年輕氣盛,在女人方面也算是見多識廣,熱情的女人見多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看來小家碧玉的妹妹也如此孟浪啊,「咳,讓厲先生見笑了。」閻震在心里竊笑,懷疑胡霏霏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才會對厲景浚伸出咸豬手。
饒是見過風浪的閻虎也花了好些時間才回過神來,拿起威士忌一飲而盡。
喀,玻璃杯用力擺在桌上,閻虎終于找回說話的聲音,搔著平頭開口,「這個嘛……那個嘛……我看霏霏是非要你不可,我也不好再要求什麼,以後霏霏就交給你了。」
「閻伯父,請放心,我會盡全力保護霏霏,我用自己的性命保證,絕對不讓她受任何委屈。」這句承諾不只給閻虎,也是給他自己和霏霏。他深愛霏霏,此生不渝。
「好,我欣賞你,我的寶貝霏霏好眼光。來,阿震,快替你妹婿倒酒,今晚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恭喜厲總,通過審核。」閻震熱絡的動了起來,替三人斟酒,「來,干杯。」
「我不太能喝,還得開車。」通過最嚴峻的一關,厲景浚自然高興,可並沒有得意忘形,胡霏霏小時候的經歷讓他心情沉重,巴不得馬上插翅飛到胡霏霏身邊,將她緊緊抱入懷。
閻虎豈肯放人,「我人手多得是,不用擔心,來,喝吧。」
「放心吧,我會搞定,保證把妹婿安全送到家。」都是自己人了,當然要顧好。
看著這斟滿威士忌的酒杯及閻虎和閻震舉杯的動作,厲景浚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晚,厲景浚喝掉了三分之二瓶威士忌,爛醉如泥的被閻震扛上車,閻震叫司機火速將他們送往胡霏霏的住所。
胡霏霏打開住所大門,就見閻震把扛在肩上的厲景浚粗魯的丟在沙發上,然後朝胡霏霏曖昧一笑,沒頭沒腦說了句祝她有個火熱之夜之類的鬼話,就閃人了。
胡霏霏嘗試著搖醒厲景浚,可他好像醉得不輕,昏迷著連動都沒動,高大的身軀擠在她客廳的沙發上。
她放棄叫醒他,蹲下來替他月兌去皮鞋和襪子,費力的剝掉他的黑色西裝,扯落領帶,解開兩顆襯衫的扣子,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就在她手要離開他的襯衫之際,厲景浚有了動靜,他抓住她停留在他胸口的白晰小手。
她的視線緩緩從他的鈕扣移往他的臉上,「厲景浚,你醒了沒?」
「……霏霏?」他語氣里有一絲不確定。
她怔了下,注意看,他眼神有些渙散,「嗯,我是霏霏,看來你沒醉得太嚴重。」
「是霏霏啊……那就好。」
現下的狀況可一點都不好!閻震把人丟在她這兒,但她沒處理過酒醉男人的經驗。
胡霏霏正想發牢騷,厲景浚陡地緊緊抓住她的手,前一秒還粘在沙發上的身子彈坐起來。
她尚來不及反應,才剛坐起身的厲景浚便開始嘔吐,吐得一塌糊涂,吐得兩人一身,她傻眼的看著眼前臭氣沖天的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