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等一會兒,晚餐很快就可以吃了,先去梳洗一下吧!」關承羿無視于石翊翎的冷漠表情,笑容活像將已經下山的太陽搬到他身上一樣地明亮。
石翊翎不再為宿醉所苦的腦袋這回清明地理解到,「她」的屋里有一名男人,而他的存在是從早上到現在,換句話說,他已經待在這兒一整天了。
「你怎麼進來的?」她不想重蹈上午的覆轍,因為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早上鬧了什麼笑話。
「拿鑰匙開門進來的。」關承羿誠實無偽地回答,一邊將圍裙月兌下。他身上穿的已不是昨天的藍色西裝,而是白色的休閑服。
今天趁著石翊翎睡死的時候,他回到住處整理行李,搬到這兒,途中還遇到最近一連主持了三個大手術的林宣逸。他只簡單的說要出任務,並沒有明說他要搬到石翊翎這兒一陣子。
為什麼要向林宣逸隱瞞?這個問題關承羿思考了下,卻得不到什麼確切的答案,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廢話。我是問你,你怎麼會在我家的?」石翊翎皺起眉頭,冷淡的斥責。
「你請我來你家的啊,不,應該這樣說,」他轉換了語氣,「我本來就住在這兒。」
「我不記得這間房子有你這麼個同居人。」要是那個死房東敢給她一屋二租的話,她絕對告死房東,再順便把這間公寓A到手。
「不,是你讓我住下的。」關承羿低頭望著嬌小的石翊翎,她沒有笑意的慘白容顏是長期沒曬太陽的結果,在披肩黑發的「陪襯」之下更顯死白。濃黑的肩、細而可愛的鳳眼,有著大眼美女所沒有的韻味,但其中閃耀的寒光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擋的。小巧的鼻配上薄薄的唇瓣,組合起來或許並不出色,但她渾身散發的知性清冷氣質卻又悄悄地爬上他心頭一角。她的外貌給人的印象就像是未成年的高中女生,可是氣質和談吐扭轉了她給人的感覺,本該是愛笑的女圭女圭臉卻一絲笑意也沒有。
「我沒有印象,你可以滾了。」石翊翎沒有耐性跟個陌生人扯這麼多話,她無情地出著大門口下逐客令。
必承羿還來不及說什麼話,石翊翎家那八百年沒響過,合該生銹的門鈴響起了。
石翊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嚴肅地抿了抿唇,扶扶過松的眼鏡。
哪個渾球不要命死按著她家的門鈴?等一下她一定要去拆掉它!
石翊翎在街坊間是有名的冷漠無情,且從不跟人打交道,在現今這樣炎涼的社會,石翊翎這種鄰居算是最典型的,可也是三姑六婆們道長論短的對象。
見石翊翎任門鈴響了老半天還站立不動,原本就稱不上悅耳的鳥鳴聲已經變成沒什麼氣力的荀延殘喘後,關承羿只好前去應門。
「別去!」石翊翎大喝。
但關承羿只是堅定地往門口走去。石翊翎翻翻白眼,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向她襲來。
她一古腦兒地沖到正要拉開門的關承羿面前,將門大力關上。
「這里是我家,我才是主人,我才有權做主要不要開門!」石翊翎瞇起眸子,燃著怒焰直掃關承羿。
必承羿低下頭,黑亮不現一絲慍火的瞳眸直接迎視她。
從不跟人做視線上接觸的石翊翎一愣,在上口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她人就讓關承羿摟到身旁,然後,他拉開門。
第一章
門口站的那名年約五十的太太是石翊翎自承租這棟屋子之後,算算有九百年沒見的房東。
只見她滿臉的笑意在見到石翊翎時明顯僵化,但在望見石翊翎身邊的關承羿時,笑容又堆回她的臉上。看著她快速變化的豐富表情,石翊翎還真想拿台相機拍下她「使用前」、「使用後」的臉,賣到第四台去,說不定還可以撈一筆。
「莫太太,有事嗎?」關承羿和善的問。他的神情正好和石翊翎形成超強烈的對比。
「關先生,我拿備用鑰匙來給你。」莫太太取出一串鑰匙,放在關承羿微攤的手心。「下次你的鑰匙要是再弄丟了,來找我就是了。」
噁心!這個房東向來對人不對事,苛刻得不得了,要不是踫上她這種疏離冷漠的房客,只怕會跟對面那戶人家一樣,天天受她的白眼相待。石翊翎沒有說話,也沒有留意關承羿和莫太太的對話中,不時出現「小夫婦兩吵吵架是正常的」、「小翎多虧您照料」之類的話語。
石翊翎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揮開關承羿攬在肩上的手,逕自入屋去了。
莫太太的眉頭皺了起來,要不是石翊翎一開始丟下為數可觀的租金,她才不會將房子租給這個陰陽怪氣的女人呢!必先生也真可憐,才新婚沒多久就得忍受石翊翎反覆無常的脾氣。
必承羿見狀並不以為意,要是她不揮開他才令人訝異呢!只是她似乎還有一件事沒發火……及時拉回偏離的心思,他笑了笑,禮貌地道歉,「莫太太,謝謝你,不好意思,小翎她──」
「不要緊,不要緊。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盡避找我,沒關系。」
「謝謝。」關承羿的笑容依舊,再同她寒暄一番,這才合上門。
石翊翎冰冷的神態活像是要將入凍死般的死盯著關承羿。
「你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跟我說。」他泰然自若地坐到石翊翎兩年前和蔣冰彤、張珞琤死命搬回來的鵝黃色沙發上,自然得像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你該走的地方是那邊。」石翊翎指指門口的方向,要他自動一點。
「我說過,我本來就住在這兒了。」關承羿溫和、不現一絲脾氣的語態讓石翊翎沒由來地發火。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沒有印象,你要不就自動滾蛋,不然我就叫警察來。」失去耐性的她暴跳如雷的吼著,但她的眸子仍是冰冷異常,令人很難相信這番怒吼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想警察先生不會插手這件事的,畢竟這是屬于『家務事』的範圍。」關承羿把玩著手中的鑰匙,讓它們發出清脆的響聲。
「家務事?」似是發覺自己太激動,她重新落坐,雙手交抱在胸前,防備地望著關承羿的動作。
不知為何,石翊翎明瞭自己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她卻覺得他沒有說謊,而他溫文合宜的舉止讓她沒由來的覺得心煩。
「嗯,我們昨晚成為夫妻了。」關承羿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道,可听的人就完全無法保持平常心了。
是以,今晚第二次,也是自大學畢業兩年來第二次,石翊翎發火了,而且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夫妻?」她不只語氣激動,連眼眸也染上火焰。
必承羿抬眼與她對望,不受影響的露出個笑容。
「該死的,我這兒不賣花,你別像個花痴一樣亂笑!」沒事就見他沒脾氣的亂笑,看得她一肚子火。
「可是……我喜歡笑。」說著說著,他又露出個淺笑,俊美爾雅的臉龐更形耀眼。「而且我們兩夫婦要是都板著張臉,說不定會有人問我們是用哪一種牌子的面膜,把我們的臉部肌膚繃得如此緊。為了避免這種麻煩,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要有人愛笑比較好。」
說到這個,石翊翎被他拉開的心思又轉回,望著關承羿質問︰「我什麼時候結了婚,怎麼我不知道?」
「昨晚你就該知道了。」關承羿笑咪咪的回答。
「騙人!馬上離開我家。」石翊翎壓根兒無法接受他的話。
必承羿不知由哪兒拿來一紙婚契,將它呈在石翊翎面前,「你看,上頭的簽名和指印是不是你的?就在這兒。」關承羿指給她看,上頭言明她石翊翎與關承羿共結連理,白首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