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傳來一句︰「歇斯底里鬼叫什麼?妳自己上來!」
琴樺暄沒再理會母親,徑自大步上樓去,只想趕快完成今天來的目的。
一進房,就見到劉昂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手上正拿著果女寫真,坐臥的姿態極不優雅,即使見到她來,也依然故我。
琴樺暄冷冷地瞪著他。「你要的簽名,拿去。」
一張DVD以飛盤之姿,不客氣地拋往空中,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摔壞它,因為在它落地前,一定會有一只狗接住它。
「喂喂喂--小心!」DVD果真被撲上前的狗兒給接住,還很神準。
「真乖。」她冷哼。
「乖個頭!妳要是摔壞了我的DVD,看我怎麼修理妳!」劉昂氣急敗壞地大罵。
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她老早听膩了劉昂只敢用嘴巴威脅,卻沒膽真的找她算帳,所以她也一直當他是瘋狗亂吠。
冷眼掃過牆壁上貼滿的果女照,發現又添了新的三級片女演員海報了,而坐在床上的劉昂,空有一張不錯的長相,但骨子里卻是不折不扣的公子。
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劉家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寫照,父子都是這副德行,本來這跟她沒什麼關系,偏偏她有一個不長進的母親,不愛張三李四,獨愛上了劉家的男人。
「照約定,不準泡阿梅。」琴樺暄冷冷地說。
阿梅是她在唱片行的好同事,提到這個她就有氣,也不知自己和劉家男人是結了什麼孽緣,母親愛上了劉叔,而好友又愛上了劉叔的兒子劉昂,當她得知阿梅暗戀的對象是劉昂後,立刻大力反對要阿梅放棄劉昂,並明白告訴她劉昂只不過是個空有相貌的空心大蘿卜罷了,阿梅卻不听勸,為劉昂茶不思飯不想地,直夸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有時候,她真懷疑劉家男人到底是下了什麼蠱,搞得每個被他們迷住的女人死心塌地。
明知劉昂是一只披著野狼皮的臭男人,阿梅若被他釣上,肯定苦海無邊,連回頭的路都沒有,她實在不忍心見到又一個女人為劉家男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在和劉昂談判後,達成了這項協議,只要她幫他拿到他手上那位以性感著稱的女歌手的簽名,他就放棄釣阿梅的計劃。
因為朋友中有人剛好認識廣告界的人,得知某家廣告公司即將為那女歌手拍廣告,讓她有機會可以到拍攝現場要求簽名。
「妳挺有辦法的嘛,不如幫我要女F4的簽名海報--嚇!」劉昂噤口,他的衣襟被揪住,汗涔涔地瞪著琴樺暄森冷漠寒的面孔。
「我警告你,你最好說話算話,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可管不住我的拳頭。」
她是認真的,銳利的眼神閃著冷芒,警告的語氣充滿了火藥味,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這些年來,她已經用拳頭證明了她言出必行的個性,劉昂非常清楚,琴樺暄不是開玩笑的。
他吞了吞口水,琴樺暄的母親是他老爸的女人,所以他和琴樺暄從國中就認識了,這個琴樺暄不但個性強硬,力氣頗大,修理起人來簡直是頭咆哮的母老虎,雖然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男人婆,跟她那臉美胸大卻頭腦簡單的母親完全不一樣。
他們劉家的兄弟都遺傳了老爸的英俊風流,所以跟生性剛直的琴樺暄從以前到現在就不對盤。
「我不去泡妳朋友,問題是萬一妳朋友自己來倒貼怎麼辦?」
「你想反悔?」銳利的目光透著怒意。
劉昂畢竟是男人,雖然打不過琴樺暄,也怕她的拳頭,但終究是好面子的,何況老是被這女人欺到太歲頭上來也很不服氣。
「這不是反不反悔的問題,妳那個叫阿梅的朋友,成天像花痴一樣看到我就猛笑,就算我自己不去泡她,她也整天纏著我。本來嘛,人不風流枉少年,怪只怪老天讓我長得太帥,我個人是不會主動去泡她啦,但如果是她自己送上門就不能怪我了。」既然老天給了他天生的好條件,不好好享受一下怎行,何況大部分都是女人自己願意讓他泡,不能全怪他,生得太英俊是一種罪,那女人自己投懷送抱就無辜嗎?
「依我看,妳與其來警告我,不如先去警告那個阿梅,叫她不要成天沒事愛發春,扮花痴,省得我一時受不了,只好犧牲老二,完成大我--」
砰--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往劉昂打去,堵住他那張賤嘴,而她送出的力道,正好讓劉昂往後滾了三圈才停住。
「真舒服。」琴樺暄朝拳頭吹吹氣,一直發癢的拳頭,不找個沙包來發泄一下,還真對不起自己。
「哇--我引以為傲的臉呀……」劉昂拿著鏡子,瞪著紅腫的鼻子還掛著兩道鼻血哇哇大叫。「妳、妳竟然敢打我的臉,我要告訴我老爸,我要妳付出代價!」
「再說一遍。」高舉的拳頭在他眼前示威地晃著,劉昂立刻孬種地躲到角落去,什麼都不敢說了。
琴樺暄冷哼,就知道他沒種,被打只會唉唉叫,還拿鏡子邊照邊哭天,真是惡心巴拉。
從小,在她周圍的男人都是這副德行,空有長相,毫無良心,所以說她最討厭漂亮的男人了。
昂氣地離開劉家後,她走在大街上,思忖著要如何跟阿梅說,叫她對劉昂死了這條心。劉昂這種人的壞她不是沒跟阿梅分析過,但阿梅卻不相信,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終于找到了Mr.Right。
為什麼有女人只憑男人的三言兩語就被騙得團團轉?再帥的長相只能眼楮看,又不能當飯吃,燈關了還不都一樣?
像她,就偏愛外表不出色,不抽煙、不喝酒,但個性溫柔,善解人意又專情的男人,如果遇上符合這些條件的對象,她一定卯起來追。
此時,後頭的喧嘩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轉回頭,只見後頭塵煙滾滾,看起來好像龍卷風,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堆女人,正快速往她這兒奔來,她往旁邊讓開一條路,免得被人群踐踏,跟青蛙干一樣被壓死在馬路上。
當她退往一旁時,幾片樹葉自她身旁的大樹零星飄落下來,異樣的存在感自上頭傳來,牽引她抬頭探尋的沖動。
琴樺暄呆住了,她沒想到這一抬頭會瞥見眼前的畫面,一名長發男子橫躺在樹干上,濃密茂盛的樹葉為他做了最好的掩護,男子臉上那份怡然自得的愜意,與樹蔭的涼爽搭配得恰到好處,融成了一體,及肩垂下的長發不羈地散落,樹影婆娑,穿梭在葉縫問的金光閃爍,男子的目光如此清澈澄明。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一位正在樹干上休憩的精靈,慵懶而愜意。
若非剛好從這個角度往上望,是很難發現樹上有人的,而這個人,正是當今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司英理。
她在看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看她,交纏的目光教人錯覺時間好像就此停住,但緊接而來的女人吵雜聲,很快地破壞了這份寧靜。
「人呢?人呢?」
「明明看他往這兒跑,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應該還在附近才對。」
「可是都沒看到啊!」
一堆女人七嘴八舌談論著,用雷達般犀利的眼神搜索四方,連人行道垃圾桶都不放過。
「喂,妳剛才有沒有看見司英理?」其中一個女人問她。
琴樺暄想了一下,回答︰「有。」
那些女人一听,立即蜂擁而上。
「在哪里!在哪里!」
「快告訴我們,他往哪邊去?」
「那邊。」琴樺暄伸長手臂隨意指了個方向,話才說完,大隊人馬立即轟隆隆地朝她指的方向進軍去,留下一團滾滾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