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粗好粗(吃)!」
汪采湘大口嚼著香Q的便當,熱呼呼的米飯將嫣紅的兩頰塞得鼓鼓的。這便當當然不是她的,而是嚴封成提供的,將冰箱里的飯菜微波兩分鐘後,就是一道現成的美食。
「真好粗(吃)!簡直可以跟五星級飯店媲美,你做的?」
嚴封成睨了她一眼,繼續他裝燈泡的工作,淡道︰「不是,外送的。」他口中的外送,指的是每兩天就來幫他打掃、拖地、洗衣兼煮飯的佣人,每次煮好兩天份的食物,冰在冰箱里,要吃隨時微波。
「外送的便當這麼豐富?依我估計,這便當起碼要一百塊以上,里頭不但有紅燒鴨掌、還有鱈魚丸、以及一絲一絲透明的東東,看起像粉絲,卻又不是……管他的,好吃就好!」
她說的像粉絲的那道菜其實是魚翅,但他沒說,繼續做自己的工作,只不過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干什麼?本打算上門來扁人的,最後卻成了被人家使喚的佣人,一下是換燈泡,一下又是搬運工。
「有你在真素太好嘍,省了偶不少麻煩哩。」嬌小的身子跟在他後,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好奇地盯著每一盞燈泡,剛才怎麼弄都點不亮,但經過他巧手調整後,卻一個一個都光芒四射。
「真素太神奇了,被你踫過的燈泡一點就亮,你一定是ET。」因為嘴里塞滿了飯菜,所以她說話也有點口齒不清。
嚴封成掃過她嫣紅的唇,提醒一聲︰「你嘴巴上都是飯粒。」
「喔。」她照吃不誤。
「你不覺得這樣吃相不雅嗎?」
「有俗麼關系?又沒人看到。」
沈默了會兒,他才又緩緩開口︰「我不是人嗎?」
「反正最糟的樣子已經被你看過了,不差這一次。」
居然有這種老師?他感到額頭兩邊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有點被她打敗。
汪采湘將最後一口飯扒完,露出滿足的笑容,吃飽了,又有力氣了。「謝謝你的便當啦,真好吃耶。」
他冷靜地將目光從那可愛動人的笑容上移開,專心將最後一盞燈裝好,總算大功告成。
「燈都沒問題了,這下沒我的事了吧,再見。」轉過身,決定回他的房間繼續睡回籠覺。
才走沒兩、三步,他身子一頓,疑惑的目光往背後瞧去,上衣的衣角正被她牢牢抓在手心里。
隨著她嬌美的笑容越加友善,一股不好的預感也隨之浮上心頭。
「嚴同學,你忍心讓老師一個人搬這些重得會壓死人的家具嗎?」
一滴冷汗自他額角流下。「拜托……我今天早上三點才睡……」
「呵呵,我可是一整夜都沒睡,忙到現在喔!」那甜得帶蜜的笑容又開始荼毒他純潔的少年心了。
不行!他要抗拒,怎能任由一個女人擺布?若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不毀了才怪。
「關我什麼事?」硬是擺出一個很冷酷的表情。
「當然關你的事,學生有義務幫老師服務啊,我是好心給你現成的機會尊師重道耶!」
「不用了。」他毫不猶豫一口回絕,決定堅守原則到底,打死不心軟、不妥協、不屈服。
忽地,他的衣襟被往下扯,勒緊他領子的玉手將兩人的距離縮短,那花蜜般的甜美笑靨轉成了威脅,屬于她的味道改而荼毒他的嗅覺神經。
「看著我的眼楮。」她語氣森冷地命令︰「看著我熬了一整夜睡眠不足的眼楮,看著我極度疲勞瞳孔放大又布滿血絲的眼楮。」
「行了,別瞪我,我答應就是。」
天底下怎麼有這種女人,不但軟硬兼施,還恐嚇加威脅,而她的身分偏偏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老師。
他並非怕她,只是因為心中有強烈的預感,如果不幫忙,自己也別想睡了,今後的日子注定不得安寧,更可能會吃不完兜著走。
被她當成使喚的小弟,跟著她一起來到停在樓下門口的卡車旁,看到上頭還有一些未搬完的家具,他納悶不解地間︰「搬家公司的人呢?為什麼沒看到?連司機的人影都沒見到。」
「司機就是我。」
他驚愕地瞪了她好久,接著嘲笑︰「你真愛說笑。」
「誰跟你開玩笑,這些家具都是我一個人拆下後裝箱打包好的,每一個箱子都是我親自整理後搬到車上的,開了六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這里。」
「你一個人?哈,真他媽的不可思議——」
鏘!他的鐵頭冷不防被K了一拳。
「在淑女面前請勿使用粗魯的字眼。」她微笑道。
嚴封成深深地、沉重地做了個深呼吸,壓下胸口翻滾如狂浪的憤怒情緒,他該回敬給她的,但——算了!
「為什麼不找搬家公司?」懊惱地模著被她揍過的地方,隨口間問。
「你以為我不想?但那個臭老頭停止我所有資助,還放話說想獨立就全部靠自己,在沒錢、沒人幫的情況下,我只能自力救濟!」她雙拳緊握,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
「臭老頭是誰?」
「我老爸。」
他一陣沉默無語,不知道剛才是誰嫌別人說話粗魯。
「听你的口氣,好象家人不贊成你搬出來住?」
說到這件事,汪采湘就一肚子火,正好有個現成的听眾,便把滿月復的不滿 哩啪啦地發泄出來。「哼,說到這件事就有氣,我那頑固老爸根本就是希特勒,為了我要上台北工作,還大發雷霆呢!但我才不管,受夠了那種被當成溫室花朵的生活,我都大學畢業了,為什麼不能獨立?結果他撂下一句狠話——要獨立可以,全部靠自己,一分錢都不會給我!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就做給他看!」
听起來挺有骨氣的,他挑了挑眉。
「他是做什麼的?」
汪采湘氣呼呼地道︰「拳擊教練。」
嚴封成恍然大悟,點點頭。「難怪有兩下子。」
她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施恩的笑容。「你乖乖幫我搬,老師不會虧待你的。」
「又請我吃泡面?免了。」
「別這麼說嘛,等我領了薪水就請你吃大餐,喏,可別說我虐待你喔,這幾個比較輕的箱子給你搬——」
沒等她說完,嚴封成逕自扛起一台小冰箱,丟下一句話︰「那幾個輕一點的箱子,就交給你了。」說完,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冰箱扛向電梯。
痹乖!看不出這小子還滿有力氣的嘛!最重的被他挑走了,她只好選其它的了。
多一個人手幫忙,速度果然快很多,沒多久,大部分的家具已經就定位,只除了衣櫥。
當初為了節省空間和重量,衣櫃她是先拆掉後再運載,等到了目的地才要組合,家伙都準備好了,但是一晚沒睡,老實說她的體力已經有點透支了。
嚴封成光瞧她臉上的黑眼圈,就知道她已經累得四肢發軟,卻還在逞強。
「我來。」拿過她手上的工具箱,接手她的工作,他坐下來開始組裝衣櫃。
「你會不會啊?」她不服氣地道,這小子竟敢未經同意就搶走她手上的工具,好象這地方是他的。
不是她自夸,當初拆解這衣櫥就花了她不少力氣跟時間,如今還要憑印象組裝回去更是難。
「這交給我,你去整理地上散亂的東西,把衣服集中收起來。」因為先前的打斗,大部分箱子里的衣物都散落在地上了。
汪采湘插起腰。呵,他竟敢命令她耶!有沒有搞錯,主事的人好象是她才對吧?正要抗議,他不慌不忙地補了一句。
「組合這個櫃子,我只需十五分鐘,等我弄好,你正好可以將分類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掛上去,這麼做是不是比較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