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美男 第22頁

他好笑地盯著打盹中的小妻子,佩服她連坐著都可以睡得如此香甜,深知她睡功一流,還記得當初帶她回來時,不畏路途顛簸,在車上一路睡到底,頭上撞了好幾個包都不影響她的睡眠品質。

「老婆。」他低喚,還用食指往她額上點一下,就見她晃了下,便緩緩轉醒。

「啊?」她應著,睜開眼才知道自己又打瞌睡了。

「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幾天妳都在忙什麼?」

「忙?不會呀!」她強提振起精神,想讓自己目光炯炯有神一些,殊不知黑眼圈早已泄漏天機,難逃老公的法眼。

「如果不忙,怎麼會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漫不經心的問話中,似乎意有所指。

他雖然甚少時間在家,但是要掌控她的一舉一動絕非難事,僕人說她這幾天常常不見人影,不知跑哪去了,但司機又說夫人並未出門,可想而知,她是鑽到這棟宅子某個地方探險去了。

「可能天冷吧,一冷就想睡。」她隨意找個理由搪塞。

「回暖的氣候根本談不上冷,妳一向是精神百倍的好動寶寶,除非妳熬夜。」

哎呀,他心思怎麼那麼敏銳啊!

「我沒熬夜,你多心了。」

「是嗎?那可奇怪了,沒有睡眠不足但又這般精神不濟,我又不是看不見妳臉上黑眼圈的瞎子。」

雖然他狀似漫不經心,語調溫和,但其中的質問意味可濃烈了,這表示他起了疑心,她得小心應答才是。

轉得飛快的腦袋瓜子里,努力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學校尚未開學,她又無事一身輕,如何解釋自己掛著兩圈熊貓眼呢!

這幾晚為了幫他找出線索,所以她幾乎每晚都窩在藏書閣里,可能真是熬夜的關系,覺得喉嚨不太舒服,一大早起床便感到頭暈暈的,還不小心輕咳幾聲。

雖然她沒說,但瞞不過身為醫生的他,輕易察覺她的狀況。

「妳不舒服?」抬起她的下巴,一對精光銳目在她臉上梭巡。

「沒有啊!」

「這會兒妳又當我是聾子,听不到咳嗽聲?」

「只是有點鼻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她試圖一語輕松帶過。

「眼楮有血絲,妳熬夜幾天了?」

「嗯……不過昨天晚睡了點──咳、咳──」

「還想瞞我,過來。」他合上書本,拉近兩人的距離,探探她的額又審視她雙目,並拿出看診箱,為她量體溫,發現她有些燒。

「妳發燒了知不知道!」他譴責,皺眉的神情很嚇人,令她一陣心虛。

「只是溫度高了一點點,沒那麼嚴重──哇──做什麼?!」涼冰冰的听診器忽爾放在她胸口上,一接觸到肌膚,令她禁不住想躲,冠天爵可不讓她有機會逃開。

「深呼吸。」他命令。

她依令順從,可那透冰涼的感覺在她前胸後背游移,害她連忙失笑求饒,只求他別這麼折騰人。

「肺部和支氣管沒什麼大礙,服些退燒和咳嗽藥就行了。」

「所以我說沒那麼嚴重嘛。」她快速拉好被弄亂的上衣,以防他來個措手不及,但一手又被他握住,按壓脈搏觀察脈象。

他狀似沈吟了一會兒才道︰「妳火氣太大,氣血上升。」

「是嗎?」

「體內燥熱,需要滋陽補陰。」

「喔。」她點頭,听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怎麼覺得怪怪的?

咦?不對啊!

「你明明是西醫呀,怎麼變成中醫把起脈來了?」

「妳是欲求不滿嗎,怎麼開始鑽研書刊了?」

「啊……人家哪有?」她最大的弱點,就是說謊會臉紅。

「我的小妻子瞞著我徹夜研讀A書,做丈夫的不知應該感到安慰還是慚愧?」

「我……我……」

「妳說呢,我該為老婆旺盛的求知欲感到欣慰,還是為老婆欲求不滿往書堆里求滿足而感到慚愧?」

「人家才不是欲求不滿呢!」她急著辯解。

「喔,原來是為了增加咱們夫妻閨房之樂,難得妳這麼有心,想必有很多心得急欲跟我分享。」他笑得更邪氣了。

嫵媚越听越羞急,一時月兌口而出。「人家是為了幫你找線索才看那些書的,別把人家當!」

他挑高了眉。「妳總算招了。」

她呆了下,領悟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說溜了嘴。

「我頭昏昏,眼茫茫,好像陰虛氣衰呢!」為了逃避,她只好裝病求取同情了。

壁天爵感到又氣又好笑,她這哪是在裝可憐,根本是在耍寶。

他並不怪她,嫵媚的心意他了解,除了窩心又哪里舍得怪她呢?只是心疼她為了自己受此無辜風寒,要氣,他也是氣自己。

「放心,我沒生氣。」他道。

「真的?」她睜大眼,恢復精神百倍,一改氣若游絲的病態。

「這麼快就病好了?」他一臉促狹地問。

「你不氣,我也不用這麼累裝可憐呀。」

她的率直逗笑了他,輕點小妻子可愛的鼻尖後摟她入懷,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關于親生父母及自己的過去,他早想找個機會告訴她。

「我五歲就被父親收養了,一般人或許以為五歲的小孩記不得什麼事,就算記得也很快便忘了,可是我卻很清楚地記得五歲前的事。」

她有些興奮,知道不多話的他正打算對她傾訴過去,這代表他信任她,兩顆心靠得更近了,因此很認真地听著,不敢打斷他。

壁天爵繼續說道︰「我父母都是嚴重的吸毒者,所以我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沒變成畸形兒已算幸運了,我五歲前的記憶全是父母毒癮發作時的悲慘模樣,他們為了紓解毒癮常常不在,留我一人單獨在家,有時是三天,有時是一個禮拜,因為餓肚子,我只好在餐廳巷口的垃圾桶里找人家吃剩不要的飯菜,有一餐沒一餐地過著,還曾經在夜晚被人當成偷吃的野貓野狗趕走。」

說到這里他停住了,似乎回想那段不堪的過往令他倍感折磨,眼神也變得分外冰冷,嫵媚悄悄握緊他的手,希望能給他點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靶受到她手心傳來的溫暖,冠天爵回復了溫和,輕嘆道︰「可是父母很疼我,我知道,只是他們無能為力,我恨他們,同時也想念他們,恨他們為何不能戒掉毒癮,卻又想念他們關懷我時的那份愛,我很矛盾,在無數個孤獨的夜里一直等待他們回來,直到我吃了一塊發霉的面包而被路人送進醫院,之後社會局將我送到兒童之家暫住,我一直相信他們會來接我,可是最後出現的是我的養父。」

他再度深深吁了口長嘆,收回遙望遠處的目光,這才發現小妻子眼眶已經濕紅了。

「怎麼哭了?」

「沒……沒有。」她硬生生逼回淚水,強忍著放聲大哭的沖動,怕自己眼淚潰堤,會破壞了丈夫的心情。

望著她想哭卻不敢哭的抽動樣,冠天爵反而失笑了。

「妳這模樣有點滑稽。」

「討厭,人家拚命忍,你還取笑人家!」她作狀要打他,兩只繡拳落入他掌中包在手心里。

「別難過,能被養父收養,我覺得很幸運。」

「是嗎?」

「我漸漸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清了一些真相,過去我一直氣父親怪里怪氣,認為他收養我只是為了找一個玩具來玩,我常被他氣得差點七竅生煙,現在回想起來,這似乎是父親轉移我注意力的詭計。」

嫵媚偏著頭,表示不太懂,他進一步解說︰「因為忙著和父親斗法,讓我沒有時間自暴自棄,沈浸在失去父母的悲傷里,每天只想到如何讓自己更壯大,不知不覺寄情于書本里,每受一次父親的刺激,我就更努力用功,期待有一天能獨立,所以我說我是中了父親的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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