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挾了鐵板牛柳、焗烤龍蝦、干貝醬燒杏鮑菇……端了可樂,找了位子坐下來填飽肚子。
「好好吃喔!」她忍不住邊吃邊贊嘆,配一口冰涼的可樂,全身舒暢。
陽台外,賈旭威倚在欄桿上抽煙,發現了她。
他是這個聚會的主人,賈氏制片公司的大老板,本身也寫劇本,今天的聚會就是要為他的新戲「舞娘」找女主角。
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一室的美女明星,爭奇斗艷,不惜展現她們傲人的身材或外表,暗地里都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好爭取到新電影「舞娘」的演出機會,沒有人坐下來吃東西,眼前卻有一個人只顧著吃。
她是誰?
遠遠看去那女人雪白靈秀,身材特別的輕盈縴細,烏亮的頭發盤成一個波西米亞風格的發髻,服裝優雅,但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明星的架勢,像是純粹來吃東西的,其它全都不干她的事。
難道今晚來的不全是明星嗎?
他明明要導演戴維通知各大經紀人,今晚要為即將開拍的電影「舞娘」選秀。
她究竟是誰?誰邀她來的?不會是混進來吃一頓的路人甲吧?!
賈旭威感到奇怪,熄了煙,走進室內,想瞧清楚她;一走近她,發現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衣領後面居然懸著一張號碼牌,乍看之下像百貨公司的吊牌,他仔細瞧清楚,還真的就是!
她那身衣服是借來的……還是偷來的?
他很有興趣打探她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于是拉開和她同桌的椅子,坐了下來。
苗可芸看到有人坐下來跟她同桌,抬起小臉看了一眼,發現是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他英俊有型,深邃有神的雙眼看著她,唇角勾著一抹不像笑容的笑。
她不知道他是誰,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難不成跟她一樣是個落魄小演員?
「你怎麼沒拿東西吃?」她好心地問他。
「我不餓。」
「是喔,那你可以喝飲料,我剛剛發現有很多飲料喔!有香橙雪泡,還有現煮的拿鐵、新鮮果汁……看起來都很好喝耶!」她如數家珍地對他說。
賈旭威揚起濃眉,這女人竟向他介紹起那些飲料,到底誰才是聚會的主人?
他定定地看向她清靈的眼楮,她竟笑了起來,他心神一蕩。她一笑整張臉都生動了,精致的五官富魔力般的吸引了他。
她很像他筆下的舞娘女主角,他正是要找一個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女演員。
「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沾了菜渣嗎?」苗可芸問他。
賈旭威回過神說︰「沒什麼,我去拿飲料。」他打算跟她多聊聊,弄明白她的身分。
「你順便幫我拿香橙雪泡好不好?」她沒心機地說。
賈旭威怔了下,她顯然不知道他是誰,否則她一定不會這麼說的,他可沒有替人端飲料的經驗,不過沖著她符合他期待中的女主角人選,他可以順便幫她拿。
「還要別的嗎?」他問。
「你拿不了那麼多。」
「有托盤。」
「好哇,那你幫我拿一盅湯好了……還有女乃酪派和……巧克力磚。」
第1章(2)
他走向餐台,忍不住嗤笑,她還挺能吃的。
苗可芸心想這人挺熱心的,雖然表情酷酷的,但她不介意,待會兒吃飽她就走了,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面,而且她很快就會忘了今晚,她得擺地攤為生活而忙碌。
賈旭威在餐台拿了托盤,把她點的餐點全都放到托盤上,也替自己拿了杯咖啡。
「旭威。」導演戴維走了過來。
「什麼事?」賈旭威淡聲問。
「我覺得柯艾玲挺適合當舞娘的女主角,她人有來,你要跟她見個面嗎?」戴維低聲說。
「暫時不要。」
「為什麼?她特別從香港趕來……」戴維很推薦她。
賈旭威沒有說明原因,走回位子,坐了下來,把苗可芸要的飲料蛋糕端給她。
戴維表情錯愕地看著大老板和剛剛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坐在一起,還幫她端飲料,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形。
難道大老板想任用她?不會吧!
她雖然長得漂亮,但都是演些叫人記不住的小角色,根本沒什麼演技可言。
「舞娘」這部電影光是在服裝上就得耗資千萬,是要登上國際舞台的電影,由當紅的明星來演觀眾比較容易接受,他暗自希望大老板可得三思而後行。
他得去找她的經紀人李姊問清楚,怎會要這小演員來參加這麼重要的聚會?
「你的飲料和蛋糕,還有湯。」賈旭威對苗可芸說。
「謝謝。」苗可芸謝過他,把空的餐盤推開,吃了他拿來的蛋糕。
「你看起很餓。」賈旭威喝了口咖啡說。
「是啊!」她沒有隱瞞。
「為什麼?」他好奇著。
「太窮了,小演員的演出機會本來就不多。」
他看著她一口接一口吃著蛋糕的樣子,心里很慶幸她是演員,雖然能演戲的人不一定能演活某個特定角色,但她的外表就已經贏過別人,她長得太像他所要的人選。
「你演過什麼角色?」他問。
「佣人、秘書……台詞最少的那種。」苗可芸聳聳肩。
賈旭威腦子里完全對她的表演沒有印象,照她所說的他要發現她也很難,都不是很突出的角色,確實不容易讓人記住。
但她像塊沒經過琢磨的璞玉,既然有演出經驗應該就不難教。
「你呢?你都演什麼?」她問他。
賈旭威又是一怔,她居然問他演什麼角色,他突然很想大笑。
「我……比較常寫劇本。」
「原來是編劇,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也是演員呢!」苗可芸吃著入口即化的女乃酪蛋糕,滿足地笑著。
「你怎麼會來這里?」
苗可芸小聲地說︰「是我的經紀人要我來的,她說這里有東西吃我就來了。」
「你就只是來吃東西的?」賈旭威有趣的看著她靈動燦亮的雙眼,對她來此的目的感到好笑,看來她根本不知道今晚對所有的演員來說是個決定性的聚會。
「嗯嗯……別告訴人家喔,我吃飽就走了。」
這怎麼可以?他還沒問完。
「你是怎麼開始演戲的?」
「我讀藝校的,夢想當大明星,雖然我家人反對,但我就是想闖闖看……不過到目前為止,我的夢想仍只是夢想,夢想填不飽肚子,還可能讓我餓死。唉!現實總是和想象不同,比我出色的明星太多,像我這樣的小演員很難得到賞識,但我看開了。」
「這麼沒有斗志?」
「斗志……」苗可芸拿起吸管喝香橙雪泡,想了一想,眼楮一亮地對他說︰「有啊,我去擺地攤,至少可以貼補房租、水電……還可以買泡面。」
「你擺地攤?」他很訝異。
「嗯!我賣香港進口的服飾……是跟我同學進貨的,她藝校畢業後就和男友一起做服飾批發生意,目前收入穩定,準備結婚了,也許……那才是最實際的吧!」苗可芸不禁感嘆。
賈旭威搖頭說道︰「但誰沒有夢。」
苗可芸咬住吸管,屏息地看著他有點酷的帥臉,他說的話恰恰是她的心意,可是她已逐漸害怕起她的夢想,想逃避了。
「但還是要先把肚子填飽。」她掀開湯盅的蓋子,舀了雞湯喝。
他看著她毫不做作的樣子,她的眼神有孩子般的天真,相貌清純,說起話來卻有點滄桑的味道,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難道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有著吸引人的特質?
也許比她更亮眼的明星很多,但他要的並不是大明星,而是符合劇本的女主角。
他堅持自己選角色,因為他深愛自己創作出來的人物,他根本不必看她演過的作品,他很確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