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兒回來了,要不要加入我們?」谷女乃女乃開心地喚著愛孫。
比若狂搖頭,走出餐廳,心里想著——為什麼她沒來?
他往樓上走,有股力量在拉扯他,他想回頭去問那些孩子,為什麼紫雯沒來,但他始終沒有往回走,而是上樓工作;他在日本接到一筆額外的訂單,那是一家頗具規模的化妝品公司,特別聘請MASTER為他們設計公司夏季制服,他得先和美國總公司的服裝設計部門聯絡。
他的腳步回到房里,電腦開機,視訊連線……這些天他耳邊常響著紫雯的小提琴聲,無論在夜里或是白天。
若有所思中,他沒留心視訊已開啟,二哥谷海塵正懷疑地盯著他。「想什麼?該不會是思春了吧?」
比若狂一怔,他以為對紫雯只是想關心她罷了,但此刻卻無法確定這感覺是否正確?
直視二哥,比起兩個哥哥,他對女人的敏銳度算是差強人意;他總覺得女人沒什麼值得他浪費時間。
「別說你連思春是啥都不知道。」谷海塵開老弟的玩笑。
「天底下沒有我看得上眼的女人。」谷若狂不想理會二哥無聊的玩笑,一板一眼的把訂單傳過去。
比海塵看著訂單,冷嘲︰「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個gay。」
他當然不是,他沒那種基因,不過他懶得理會二哥的調侃。「這批制服得先做出兩款樣式讓客戶選擇,在一個星期內空運到日本分店。」
「沒問題,我立刻發給總設計師安排由誰來設計。」谷海塵對老弟突然發呆比這份訂單來得感興趣,從小到大,還沒看見過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這人最悶了,做任何事總是認真過頭,一點樂趣也沒有。「喂,你人在台灣那麼久,女乃女乃沒催你結婚嗎?」谷海塵忍不住要問。
「提都沒提。」谷若狂聳肩。
「怎麼可能?說不定有暗盤。」這回可換身為二哥的他來提醒小弟了。
「反正我快回美國了,就算有什麼暗盤,到時天高皇帝遠,女乃女乃也拿我沒轍,真要逼我,只好找個臨時演員來演了。」谷若狂又聳肩。
「那麼做不好吧!女乃女乃神通廣大,如果被識破,你不就白費工夫了。其實結婚真的沒什不好,我和大哥可以作證。」身為二哥的好言相勸。
「是啊,你最近是學乖了,大哥就更不用說了,轉眼就要升格當爸爸了。」谷若狂像看戲一樣輕松地看待兩位老哥的人生戲碼。
「難道你一點也不動兒心嗎?」谷海塵撫撫下巴,滿眼質疑。
「別逼我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谷若狂懶得回答,對于兩位哥哥順利結婚,他只能表示祝福,但他是不結婚的。自幼父母雙亡,留下他和哥哥三人,失去父母的傷痕和潛在恐懼感至今猶存;他想若是不結婚,沒有小孩,就不怕自己有個萬一,留下無辜的孩子,但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了解他的想法。
「說我無聊?懶得理你了。」身為二哥的模模鼻子早早下線,以免自討沒趣。
比若狂不以為意,結束連線後立刻拿了公文包里的文件翻看,隱約他又听見小提琴聲!
這些日子來這樣的幻听愈加嚴重了。他甩甩頭,把注意力拉回文件上,可是不絕于耳的琴聲就是干擾著他,惹得他直想扔下手中的文件,去查看是否有人在拉小提琴。
他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弦樂宏亮的聲音貫穿整幢房子,真的有人在演奏小提琴,不是幻听!心底燃起一團愉快的火苗,他想也沒想的快步下樓,看到所有孩童都集中在客廳,其中一名小男孩拉著小提琴——不是紫雯,她不在場!
他還以為是她呢!他感到失望莫名,轉身上樓。
女乃女乃發現愛孫忽然沖下樓來,又一副落寞的獨自上樓,她思索他為何會有如此不正常的舉動?
時間稍晚,樓下傳來孩童們的嘻笑聲,谷若狂仰躺在床上看書,有點受不了這吵鬧,他算是不喜歡小孩的男人,至少沒有女乃女乃那麼喜歡。
忽然他房間的門被撞開了,兩個小小不速之客闖了進來,瞧他們眼眉間滿是調皮的笑,關上門後就躲在牆角邊竊竊私語!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
「這里當我們的秘密基地,躲在這里一定不會被找到的。」小強小聲地偷笑。
「小敏找不到人,一定會放聲大哭的。」小揚也偷笑。
「到時候我們再沖出去嚇她。」小強計劃。
「好啊、好啊!」小揚點著頭。
兩個小表頭嘻笑著,忙著玩躲貓貓,沒留心到房間的主人盯著他們瞧。
比若狂不動聲色的放下書,手枕在腦後沉聲問︰「你們要嚇誰?」
小揚和小強反被嚇了好大一跳,望向谷若狂,這才發覺房里有人。
兩人馬上立正站好,有禮貌地說︰「不好意思,大哥哥,我們是在玩躲貓貓。谷女乃女乃說這屋子很大,躲在哪里都可以,所以我們就……」
比若狂突然被稱之為大哥哥,感到有點意外,他起身,坐在床沿定定地看著那兩個小子;老實說他還沒被小孩子們叫過大哥哥,好象他突然小了好幾歲,和他們成了平輩似的,難道他不是垂垂老矣的王老五嗎?
他總以為自己很老很老了,大手順過發梢,他感到懷疑。「我的樣子像大哥哥?」他有那麼和藹可親嗎?他很想從這兩個小子口中得知。
「你是個很帥的大哥哥呢!」小強盯著他看。
「可是好象有點凶……」小揚不好意思地說了實話。
比若狂听完他們的高見,揚起眉,憋著笑走進更衣室,拉開衣櫃的鏡子仔細瞧自己。
那兩個小子說得沒錯,他的樣子看來像個帥哥,有陽光般的膚色,體態是勤于運動的挺拔,袖子外的手臂顯示他是肌肉型猛男,但他的表情是嚴肅了點。
是因為心態老成,習慣孤獨,老過著無欲無求的日子,周而復始,于是他總覺得自己年紀很大了,其實他不過年屆三十。
小揚和小強不知這「大哥哥」為何突然消失,跟過去一瞧,發現他正「攬鏡自照」。
比若狂從鏡子里看見他們,有點窘。他相信孩子不會說客套話,但他可不會為了這聲「大哥哥」而感到虛榮,得給他們一點懲罰才可以。「你們過來。」
小揚和小強囁嚅地走過去。
「紫雯為什麼沒來?」就罰他們透露消息給他吧!
「姊姊她腳扭傷了不能來。」
「姊姊的腳踝腫得好象包子哦!我們問她怎麼弄傷的,她都不說。」兩個孩子搶著說。
比若狂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擰了一記。「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低啞地問。
「星期一她放學回來時就受傷了。」
已經那麼多天了!「有沒有看醫生?」
「沒有!她說冰敷就會好。」
那怎麼可以!「她現在在哪里?」
「在家里看書啊,她快畢業考了呢!」小強說。
他打算去看看她,伸手撫撫兩個小子的頭,低聲說︰「去別的地方找你們的秘密基地吧,這里可是我私人的禁地。」
「是,大哥哥。」小揚和小強松了口氣,離開他的房間。
比若狂走出更衣室,心底有股沖動想去看紫雯。不知小女生喜歡什麼?他該買什麼好?記憶里他似乎不曾送過女孩任何東西。
拉開抽屜,看見一些他小時候的木雕作品還在,剛好有一個小提琴的小型木雕——就送這個吧!
送什麼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想當面給她多一份關懷。他把木雕放到褲子後的口袋,立刻下摟準備出發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