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你怎麼不改姓『廖』啊!」甜芸無精打彩地說。
「我干麼改姓廖?」林美美差點嗆到。
「『料』事如神嘛!」甜芸糗她。
林美美白了她一眼。「無論如何,你『出運』了,他總算回台灣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回家。」期盼他回家那麼久了,說真的,他若忽然回去,她還真有些慌亂。
「你那麼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嗎?他為了你一定會回去的。」
「你怎麼知道?」甜芸好笑地問。
「我不像你,都不注意周遭的風吹草動。你真的是個很動人的美女耶!若我是男的,我也要追你。」林美美是說真格的。
甜芸卻只皺皺鼻子,不以為意地說︰「若被看重的只是美貌,那多膚淺。」
一
「世人就是膚淺啊!」林美美開玩笑地說,放下水杯,挨近甜芸低聲說︰「喂,說好了,如果你的猛男回來,那李杰就讓給我了。」
「你煞到他了?」甜芸揚起美眸,專注地瞧著林美美,看出了些端倪,促狹地說︰「那算是一舞定情了,好吧,我就把他讓給你。」
林美美脹紅著臉,害羞地說︰「那就承讓了,多謝啊!」
晚間七點,遙遠的台灣終於到了,飛機安然落地後,甜芸和所有空服員在機門前歡送旅客。
季騰遠從她面前走過時,她一陣心慌,想問他回不回家……但耳目眾多,她沒有說話的機會。很快地他出了機門,她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心又開始凋零。
「待會兒工作完畢後,請機組人員回到公司會議室集合開會。」旅客都離去後,組長向大夥兒宣布。
甜芸努力轉移注意力,心仍牽掛著季騰遠。
第五章
季騰遠回到久違的家,他心底的火還沒消,一進家門听見客廳傳來電視聲,入內一瞧,有個男人大刺剌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完全沒有想到又有個「驚奇」等著他,而且就在自己家里!
這男人是誰?
他甩上門,砰地一響,那男人回過頭來——是他的陳年老友黑浩然。
「季騰遠!老天,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黑浩然驚訝地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握住他的雙手。
季騰遠心冷到零下的溫度,難以相信地瞥著黑浩然,他的樣子還真像是這屋子的男主人。
「你怎麼來了?」季騰遠不信黑浩然是專程來「迎接」他的,何況臨時決定回台灣的事,只有他遠在美國的秘書和重要干部知情。
「甜芸今天從巴西回來,我在等她。」黑浩然喜形於色地說。
「喔?!」季騰遠有些驚詫地問︰心底感到疑惑。
「過來坐坐,告訴我你在哪兒高就,怎麼一去了無音訊?」黑浩然熱絡得很,將他帶往沙發。
季騰遠覺得自己活像個客人正被熱情的主人招待,更絕的是黑浩然往後方的下人房喊了一聲——
「管家婆婆,季騰遠回來了,快倒杯茶給他。」
老天!這是什麼世界?他才離開五年,他的老友就鳩佔鵲巢,反客為主;他的「女僕」招蜂引蝶,水性楊花,坦白說他心底很難受。
避家婆婆和老佣人們跑了出來,見到他像見到ET似的大叫︰「少爺,真是你,你回來了,哇——」還集體哭了起來。
這太夸張了!季騰遠啼笑皆非。
「你回來得正好,我們很可能要親上加親了。」黑浩然臉上有說不出的欣喜。
「什麼叫親上加親?」季騰遠真是心寒到骨子里了。
「我媽很喜歡甜芸,我在大學當教授收入很穩定,甜芸對我也很有意思……」黑浩然拉里拉維的說了一堆,結論是︰「你回來正好當我和甜芸的媒人。」
什麼?原來黑浩然和他的「女僕」還有這一段,他完全不知情,不過黑浩然也實在想得太美了!
「我恐怕無法勝任。」季騰遠不苟言笑,話說得很酸,但這已算是很客氣的說詞了;若他不念在和黑浩然有舊情,他會說——「敢踫她,我會要了你的命!」
「為什麼?」黑浩然問,管家婆婆听了也過來問︰「少爺,你為什麼要反對?小姐年紀不小了,成天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我們都希望她安定下來,有個好歸宿呢!」
「對咩對咩!我看小姐自己一定也很想嫁人了,她每次出動離開家前,都會在院子的老樹上刻上好多痕,我想她一定是在算自己的年紀。」打掃院子的阿叔含淚說道。
季騰遠被所有人給打敗了,看來他不只有許多對手,還有許多反對者;而甜芸呢?她真的「呷意」黑浩然嗎?他會親自問她個清楚!
「我上樓去了。」季騰遠沒有給任何人答案,提起行李便往樓上走,只留下更多的疑問給眾人。
「你先休息一下,甜芸回來我再叫你,我們一起出去吃宵夜。」黑浩然了解季騰遠天生孤僻的性格,不把他那副酷樣當一回事,還很有興致地提議。
季騰遠沒有回頭,許多感觸同時撞擊著他的心,有酸有苦,滋味極差。
他上了三樓,發現房門並沒有關,眉頭微蹙,心想里頭會不會有另一個驚奇迎接他;入內,里頭的陳設倒是完全不變,床鋪上的床套還是乾乾淨淨的,和離開時一模一樣。
季騰遠悶悶地關上房門,躺到自己久違的床上。
隱約的他嗅到淡淡的香甜味自枕頭飄來,怎會有這樣的氣味?
起身納悶地檢視枕頭,未發現任何異樣;他拋下枕頭,又躺了回去,心煎熬著。
再見到甜芸,他整顆心完全被她揪住,滿腦子都是她優雅的身影,甜美的笑臉,但那已不是他所獨有的了。
他無法忍受她對每個人友善,時時笑臉迎人,那會惹得他抓狂。
記憶里他也曾為她抓狂,就在他要離開台灣的那晚,她要求他帶她去「大人去的地方」……他忘了那晚自己說過什麼話,或和誰跳過舞,卻一直清楚的記得,有個陌生男子抱著她,他怒火攻心,急著想拉走她!
他終於知道那晚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那是他對她有自私的佔有欲!
而她呢?她是善用了她美麗的外表,急著向全世界的人展現她的魅力,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
老實說,他不想讓她拋頭露面,無論用什麼方法,他要把她拴在身邊……
枕上飄著奇異的香甜味使他放松,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疲憊,隨手熄了燈,他合上眼小憩。
甜芸回到家,把車停進車庫,拉著行李小心地走回主屋,先探探客廳里季騰遠是否回來,可是她只看見黑浩然一個人在看電視,他又來等她。
照常理而言,季騰遠若回家,而黑浩然也在的話,他們應該會留在客廳里聊天什麼的,而且管家婆婆他們也會盼著跟他說話,但是照客廳冷清的情形看來,季騰遠根本沒回來!
嚴重的失望打擊著甜芸,她無心和黑浩然打交道,提起行李,不出任何聲音,低著頭繞到後院,從後院進入屋子,溜上樓。
心碎和疲憊使她快累癱的身子很下舒服,而她明天一早還得出動飛往美國,不如快快洗完澡,睡她的大頭覺,把遇見季騰遠的事當成一場夢。
甜芸匆匆進房,鎖上房門,解開盤在頭頂的長發,卸去束縛的制服,直到進到浴室里,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才發現自己竟滿臉是淚!
有什麼好哭的,只是一場夢不是嗎?她很渴望有人安慰,卻知道自己始終孤獨;放滿浴白的水,她躲到里頭一個人哭泣。
她想著季騰遠,卻只是得不到、看不到,他永遠像天上遙遠的雲,她無法留住他,感到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