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我愛你 第8頁

「你和一只玩偶熊說話?」泠廷烽不可思議。

「欸,我天天和它說話,日子好寂寞啊!」貝兒擁著泰迪,坐到床沿,跟他解釋。「它其實不是歐洲進口的那種有什麼血統認證的泰迪熊啦!那種我買不起,它是我以前和我朋友小薇去逛夜市,玩射飛鏢贏來的戰利品,不過我很寵愛它。」

冷廷烽看著貝兒臉上滿足的笑,一陣椎心疼痛,直竄進骨髓中;她愈是說得輕松,他愈體會得出她心底的苦與寂寞。

「你快睡,我就坐在地板上守著你。」她要溜下床,他卻攢緊了她。

「我要你睡在我旁邊,讓我知道這不是一場夢。」冷廷烽深情地說。

「這不是夢,我真的在你身邊。」貝兒雙眼一陣灼熱,她把泰迪放在椅子上,順從地蜷在他的身旁,讓他抱著她睡。

冷廷烽擁著她,心靈有說不出的舒坦和平靜,這是許多年不曾有過的感覺,那是他在現實中無法奢求的夢想。此刻的他安心地走進夢鄉,夢里有風吹動老樹的娑婆聲,他的貝兒在大樹下等著他,他終于有勇氣走向她,擁有她。

貝兒傾听他平穩的心跳聲,在沉穩的節奏中,和他一同入眠。

清晨,天未完全透亮,貝兒發覺身畔的人兒渾身發顫,身體火燙,這不正常的溫度令她驚醒,她伸手探了探冷廷烽的額溫,發現他燙得嚇人,可是他的手足卻是冰冷的。「糟了,肯定是傷口惡化發炎了!」

她下床找來冬天的毛毯給他蓋上,輕聲喚他。「烽,天亮了,我送你去醫院,你發熱得厲害。」

「是嗎?」冷廷烽微睜雙眼,看見貝兒一臉擔憂。「我不能上醫院,槍傷不能張揚,你去幫我買點消炎藥。」

「好,我立刻去,你要支撐下去。」她知道他的身分不能隨意張揚,雖然他未主動提及如何受傷,又怎會出現在她家後院,但此刻的她根本無心去問,只希望他的傷快點復原。

「別擔心。」盡避腫脹的傷口疼得厲害,全身熱得像火爐,但他不要她擔心。

貝兒火速換下睡衣,下樓到玄關牽腳踏車,這回她提防左鄰右舍,仔細將大門上鎖,才飛快地前去藥局。

真是愈不想遇見的偏會遇上,她竟在藥局里巧遇到四婆,她老人家提了個裝滿菜的菜籃,在藥局買跌打損傷的藥膏,還順便和藥局老板哈拉。

「四婆你怎麼跌的?貼了這麼久的藥膏還不能治好?」藥局老板問四婆。

「噢!我是閃到腰,還被驚嚇到,沒那麼快好。」四婆把一堆藥膏放進菜籃里。

「有沒有去給大廟的仙姑收收驚啊?」

「有,符水喝了好幾加侖嘍!」

「是被啥米驚到?」藥局老板這麼問,四婆正要感嘆一番,忽然看見「光天化日」之下貝兒正朝她走來。

「啊~~」四婆突然神經錯亂般的嘶吼,提著菜籃逃命般地奔離現場;藥局老板著實被她嚇了一大跳。

「噢!這四婆發什麼瘋?」老板啐了一聲,順了順氣,轉而詢問貝兒。「小姐,你要買什麼?」

「什麼藥治療傷口最有效?」貝兒問老板,沒空理會四婆的反應,一心只想著要趕快治好冷廷烽。

「什麼樣的傷?傷口有多大?」老板問。

「嚴重的皮肉傷,傷口縫了好幾針的。」貝兒形容。

藥局老板取出陳列在玻璃櫃里的口服藥和外用藥,品質掛保證地說︰「這是進口的藥,雖然比較貴,但保證藥到命除……噢!呸呸呸,是藥到病除。」他被四婆攪和得差點胡言亂語。

「好,都多給我好幾天的分量。」貝兒說,付了錢,很快地拎著袋子飛車回家。

她還沒到家門,老遠就見到那群無聊的三姑六婆,又聚集在張姑家門前「開會」,四婆還皮皮顫地躲在張姑身後。貝兒當作沒看見,進屋里,鎖門,進廚房倒水,上樓,動作俐落快速。

「你還好嗎?我扶你起來吃藥。」貝兒撫上他的額,仍是燙得嚇人。

冷廷烽的意識仍算清楚,貝兒傾全力,小心地扶起他,小心地不去拉扯到他的傷口,把藥丸放進他的嘴里,送上溫開水,又扶他躺下,為他蓋上被子。

「四個小時後再吃一次藥,你安心地睡,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的。」她輕柔地拍撫他的胸膛,像安撫小孩般;趁他睡著,她不斷擰毛巾為他冷敷。

可是四個小時過了,八個小時過了,貝兒按時給他服了藥,但他似乎沒有一點起色,臉色愈漸蒼白,意識不明,不斷地囈語著!

「我不會讓出韓香樓的租界地……損失既得利益是你玉竹幫的事……與龍幫無關……」

他在說什麼?貝兒想听清楚,卻不得而知。

「讓我再見你一面……」見誰一面?貝兒拿下他額上的毛巾,擰了新的覆上他的額;驀地她的手被他緊緊抓住。「貝兒……原諒我……原諒我……」他突來的舉動嚇壞了她,她仔細瞧他,確定他神志不清醒,下意識地揪著她的手。

貝兒憂心他的情況,深怕他會死去;但她不許他再離開,她好不容易盼到他;她眼中滿是淚霧,不管他有沒有听見,輕聲地安慰他道︰「我不怪你,真的,烽你要相信,我真的不再怪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手指突然放松,又陷入昏迷;她看看時間,想著要替他的傷口換上新藥,于是她繞過床的另一邊,大膽地拆開他肩上的繃帶。

他的傷痕令人怵目驚心,她顫抖著手小心輕柔地為他上藥,重新包上繃帶;吃藥的時間又到了,她把藥丸磨成粉狀和著水,扶起他,讓他慢慢吞服;她不敢掉以輕心,全心全力地照料他,根本忘了自己滴水未沾,一心只希望他情況好轉。

午夜,冷廷烽醒來,發現貝兒一臉倦容地趴在床沿睡著,床頭櫃上散置著許多的藥,地上有個水盆。他起身,額上掉下了一條折成方塊的毛巾──這才知曉昏沉中他一直感覺有雙小手不斷為他帶來清涼,原來那不是作夢。

他發現肩上的繃帶也換了新的,心底直是感動;他不忍吵醒貝兒,溫柔地將被子覆在她身上。

他不該帶給她這樣的麻煩!但在他以為自己將沒有明天之時,他強烈地只想再見她一面!

這都得「感謝」昨日約他談判的玉竹幫幫主蕭玉竹,她幫里全是女流之輩,要起狠來不輸男人,而且她們的大本營離此不遠,在他離去後,想必和風堂的兄弟們與她們正面迎擊,雙方肯定都折兵損將了。

他走出房門,取出口袋里的行動電話,開機聯絡事宜。

「大哥,謝天謝地,你終于call我了,你怎麼突然消失了一日一夜,你到底在哪里?蕭玉竹那個番婆娘竟敢拿槍射你,你究竟傷到哪兒了?」和風堂主電火球憂心如焚地大喊。

「和風,我很好,你別掛心,重要的是玉竹幫要越界到龍幫的地盤營生,絕不容許。」

「謝天謝地,大哥沒受傷!」電火球一面喜極而泣,一面又忍不住怒火中燒。

「大哥,玉竹幫派了一群番婆娘日夜纏著我鬧,簡直不把我們龍幫放在眼底,我現在真不知該怎麼做,對這些番婆軟硬兼施都沒用。」

「你對女人一向不是挺有辦法?不如你娶了蕭玉竹跟她們和親也行,立刻平息這場紛爭,否則對大家都沒好處。」

「什麼?!」電火球怪叫,臨時接到這道棘手的「聖旨」,教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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