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看到那些孩子的純真無邪的笑顏時,他心底卻有一處隱隱生痛,那些純真、歡樂的記憶,似乎自他十歲以後,就停止了……
大哥,你就好好跟這個童小姐做「朋友」,說不定可以說服她把土地賣給我們!
便擎的聲音陡地在他耳邊響起,令他回到現實。
土地……
是的!他親近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那塊土地嗎?他必須要從她的手中拿到那塊土地,因為那塊地,事關「傲視寰宇」開發計劃,這個計劃已經延宕過久,不能再拖下去。
可是不知怎地,他不想跟她談跟那塊地有關的任何事,一點都不想。
有兩道頗為銳利的視線隔著透明窗戶一直盯著他,轉過頭,和王羲雅夫妻打了照面。
他只要求王羲雅承認他是他的「朋友」,並沒有同時要求幫忙隱瞞他的身份與地位,可是下意識地,竟會有一絲恐慌,他——並不希望羲雅在秋雅面前戳破了那層謊言。
但,矛盾的,他卻又不想阻止,想讓其自然發展,或許,讓她知道他的企圖也好,這樣,便可以單刀直入的向她提出交易,而不需要讓她再對他投入太多的——「情誼」。
他知道她對他有好感,當她知道他目前沒有妻子和女朋友時,她臉上的驚喜還有嬌羞令他深深一震,讓他明白,她喜歡上他了。
這些年,他的地位和俊秀外貌,為他贏得無數愛慕的視線,所以這樣的表情他並不陌生,但她卻又不像其他女人,沒有那分急于掠奪和貪婪的渴望。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就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
或許,這只是因為今天算是第二次,不!加上十一年前的那一次,才三次見面,她還不曉得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所擁有的財富,若是知道的話,她會不會同其他女子一般,變得算計、有心機?
他不知道……
收回望向羲雅的目光,他不回避他們強烈質疑的眼神,可也沒打算回應,把視線調回至秋雅的身上,靜靜享受看著她與孩子相處情形所帶來的歡愉。
「你跟他已經到什麼程度了?」
秋雅有些驚訝的看著好友,不曉得她為什麼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還讓她放下手邊收拾,被拉到一旁審問。
她好笑望著嵐春。「怎麼了?瞧你緊張的樣子。」
嵐春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兒傾訴給好友。「你說嘛!」
秋雅笑笑。「今天是我們第二……不!是第三次見面。」包括了十六歲的那一次。
嵐春看起來像松一口氣。「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什麼……」她對秋雅有信心,雖然秋雅對萬物都有情,可對男人……則沒那麼「泛濫」。
秋雅把玩著發辮。「……可是我想跟他有什麼耶!」
她輕聲說道,說這話時,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著,臉蛋也熱熱的。
嵐春張大嘴巴,知道這好友一向有什麼就說什麼,不會胡說的,吞了口口水。「你……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
她搖搖頭。「還不知道,我想以後有機會再問他。」
看著好友,臉上露出淘氣的微笑。「套句小夏常說的話,不曉得未來會怎樣,可至少知道現在是如何?現在——我很喜歡他,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嵐春暗暗嘆氣,她這幾個好友都是超級有自己主見的。
「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曾經在十六歲踫到一個讓我印象很深刻的男孩子嗎?」
嵐春一口氣堵在胸口,眼楮再度瞠圓。「你、你、你還沒忘記那個讓你對其他男孩視若無睹的家伙?」她們四人中就屬她倆愛情運最晚開,她是因為不喜歡親近人(包括女人,可她們三人例外),所以才沒有談戀愛,而秋雅則是因為心中一直有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孩子!所以對其他男孩的追求都莫名奇妙的拒絕了。
冬蓉︰大姐,算我求你好不好?別再對那個只有一面之緣、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念念不忘了吧!
妍羽︰得不到的總是最好、最完美的,而你念念不忘的,則是被你這些年美化的影像。
嵐春︰想要在兩千多萬人中,再次會面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你又怎麼知道在某年某月某日真的再度重逢時,他還是維持原樣,而不是滿肚肥腸、白發蒼蒼?你為了一個這樣不確定的因子守心,值得嗎?
這是她們在大學時代,屢勸秋雅的話語,只是……她臉上總帶著淡淡的微笑傾听著,听是听了,可還是沒理會其他男人,因為沒有男人能及得上她供在心里祭壇上的那抹形象。
大家最後說到無力,也不勸她了……隨緣啦。
可現在——
她抓住秋雅的手臂,面露驚喜。「你是說這家伙的條件可以比得上你心中那家伙了?甚至可以蓋過了?」
若真這樣,那真要放鞭炮慶祝了。
秋雅眨眨眼楮,在繞口令嗎?「呃……,事實上‘這’家伙跟‘那’家伙是同一人。」
輪到嵐春眨眼楮了,連氣都不敢喘,過半晌她才開口。「……你是說,過了這麼多年後,你們‘真的’重逢了。」
「是呀!」秋雅眼楮一閃一閃的。「我想——這就是緣分吧!很妙,對不?」
對!真的很妙,頓時,嵐春覺得嘴巴塞滿了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她已經很肯定,秋雅已完全陷下去了,畢竟有哪個人在面對「夢想」了好幾年的偶像,會有招架之力的?
「我先去把東西收好,再來跟你聊。」
望著秋雅的背影,嵐春有無限的矛盾,她望向老公,現在只能寄望這一方了。
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五分,而他已有兩個小時又十分鐘沒看過表。
「你接近她是為了土地的事,對不?」在嵐春拉開秋雅到另一邊,這頭的羲雅也盯住了莫廣宇。
「對!」他坦然迎視那怒容。
「你以我‘朋友’的身份去接近她?」
「對!」
「你想要借此拉近關系,好說服她同意賣地?」
「對!」
「你是下流、卑鄙、無恥的混蛋!」
「對!」
「他媽的,你可不可以回答‘對’以外的字?」羲雅不僅自己為什麼還可以那麼冷靜的與他對話,他現在真的很想宰人。
「想听什麼?」
「解釋!」
「你已經說了!」
羲雅閉上眼楮,從一默念到三十,再度睜開時,眼楮散發出駭人的冰厲。「我不會讓你傷害她一根寒毛。」
他輕輕嘆息,輕到讓人以為那是錯覺。「……我也不想。」他表情陰郁地盯著地面某一處。
看到他的模樣,羲雅有種怪異感,憑著多年在法庭面對無數窮凶極惡的家伙,能輕易判讀對方話語的真假,而莫廣宇說不想傷害秋雅時,他的確是真心的。
「那就遠離她!」
「我不能!只要那塊地沒到手,我就不可能不去說服她。」他抬眼望向羲雅。「你若是真想不要讓她受到傷害,那就幫助我取得那塊土地!」
這家伙——羲雅暗自咬牙,可真懂得抓住機會支使人。
「我要保護我當事人的權益。」
「那我也不能放棄,我要保護東宇的利益。」他嚴肅地望著羲雅。「對那塊地,我是勢在必得。」
「你——」
「幫我說服她,我保證不會虧待她,那塊地以市價估算最多只能賣一千多萬,可我願意出價到一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