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羽挑起眉,聳聳肩,不甚在乎地道︰「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反正我已把話一字不差地帶到。」
雖然都是他自己,但看到聶恬恬那麼在乎「蕾羽」,他心里還真有些不是滋味,難不成男兒身的他,魅力還不及女兒身?有點慪人。
鮮少懷疑自我魅力的他,頓時陷入這種怪異不解的情結當中。
想起當初見面,她也沒有為他一向男男女女都愛的外貌所迷,還是因為羽劇團的票,才讓她眼楮一亮……
這女人,該不會是哪里有問題吧?
「唉……」不知不覺地,他嘆了口氣。
聶恬恬頗覺怪異地看著地,不悅地道︰「你嘆什麼氣啊!我都還設嫌你影響食欲,你就看著我猛嘆氣,存心和我過不去是嗎?」
說得也是,吃東西吃到一半,竟然看著她的臉嘆起氣,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她的心情才好一點的,他不該再自找麻煩。
「沒什麼……」懷疑她腦袋有問題,說出來不被她扁才怪。
「你是不是有煩惱?」看著他郁結不振的模樣,她突然老氣橫秋地安慰他,「這個世界的確是有點髒、有點亂、有點讓人失望;可是也還沒有糟到令人生厭。年紀輕輕不要老嘆氣,幸福之神都被你嘆遠了。」
瞧他那失魂落魄的鬼表情,活像想起甩掉他的初戀情人一樣。嗯……的確大有可能。
「是嗎?」世界被她批評成這樣,她還好意思說不會糟到令人生厭?依他听來,她口中的世界,實在不太適合「生物」居住。
有些奇怪,她的語氣怎麼像長者對小輩在說教?難不成……
「你要想開一點,女人到處都有嘛!不要太難過。」
她突然伸手握著他擺在桌上的手,煞有其事地繼續安慰。
對于她突然一百八十度改變的態度,他感到完全不能理解,月兌口直問︰「你在說什麼女人、什麼誰難過?」嘆氣那回事,被他順道拋于九霄雲外。
要是她繼續追問,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呀!你不是被女人拋棄,所以在這懷舊感傷嗎?」說是同情,她的語氣里卻有一絲難掩的幸災樂禍。
「我哪有?」他好笑地看著她,說出有些臭屁卻字字實言的真話︰「女人纏著我都來不及,哪肯‘拋棄’我。」
女人真那麼容易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話,他又何必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
不過,她這豐富的聯想力,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沒被女人拋棄,你閑著嘆什麼氣啊,無聊!」她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幾乎是以非常不屑的眼神瞪向他。
害她白白浪費寶貴的同情心,真可惡!
有趣的……人,他想。
雷羽失笑地看著她,清清喉嚨後辯駁︰「不管你是怎麼想,對我來說,這世上值得嘆氣的事,可不只‘愛情’那玩意兒。」
話說回來,就是閑著,他才有空嘆氣,不是嗎?
羽劇團的事要是一忙起來,恐怕一天之中就連想多上幾次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他哪能浪費寶貴的時間在嘆氣上頭!
第四章
聶恬恬依照雷羽給她的地址,在相約的日期來找「蕾羽」。
映入眼簾的建築物,是幢有些復古造型的中古屋,雖然只是一層樓的建築,僅佔地頗廣,且夾于兩棟摩登的高樓大廈之間,仿若兩座高山中的幽谷,構成一幅怪異卻又莫名協調的畫面。
「不會吧……」她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然而這幢只有一層樓,又坐落于高價地段的中古屋,之所以能躲過被拆除的原因只有一個——它是雷氏企業名下的產業之一。
誰敢動呢?其他的企業集團,即使很想打它的主意,在弄清產權土地的所有人,且交涉不果之後,通常只會乖乖地打退堂鼓,絕不會使用不當的方式爭取。
因為得罪雷氏企業,無疑是埋下了不定時炸彈,弄不好哪天可能會突然破產還求助無門、四面楚歌,如此豈不是自尋死路,腦袋夠清楚的生意人都明白這一點,更不會傻得去挑戰。
而雷氏企業之所以保留這幢中古屋原貌,任它屹立于寸土寸金的商業地段而沒有善加利用的原因也只有一個——雷家備受疼寵的麼兒雷羽要它。
因此身為雷氏企業首腦的雷驥,在雷羽成立「羽劇團」之初,便把這幢中古屋命名為「羽舍」,送給他當禮物。之後經由雷烈加以整頓,即便外形復古,內部可現代化得很。
簡而言之,這里便是羽劇團——羽舍的所在之處。
而此刻的聶恬恬,之所以呆站在不遠處瞻望這在商業區十分特異的中古屋,不只因為它夠吸引力的外觀,更因為中古屋的大門口,正被一群青春少女團團圍住,因此顯得熱鬧異常,形成十分獨特的畫面。
用後腦勺想也知道,她們一定是羽劇團的劇迷。
站在原地不動的聶恬恬實在沒有勇氣接近她們。
在她猶豫不決時,只見大門口起了一陣驚人的騷動,少女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她還不明白是啥情況,就見一個出色的男子排除萬難地僵著笑臉要女孩們安靜,從圍繞的少女群中擠身而出,並朝她的方向直直而來。
柯……柯平?聶恰恰好不容易才看清引起騷動的焦點為何人。穿便服的柯平和舞台上華麗的感覺雖有不同,讓人感覺清新舒服的俊美模樣,仍足以迷醉一班少女。
柯平像個白馬王子,無視于跟在身後圍擠的女孩,翩翩來到聶恬恬面前,用早已僵硬的笑臉朝她問道︰「你是聶恬恬嗎?」
這些女孩說她們是他的劇迷,還那麼用力地推擠他……差幾步就是大馬路,想害他死于非命不成?從來不想當「偶像」的柯平,進羽劇團前曾拒絕過不少的星探;就因為雷羽說;舞台劇演員和明星不同,不需要面對追逐偶像的追星族,他才會被拐進羽劇團。
那麼,眼前這光景算什麼?進入羽劇團之後,柯平才發現——雷羽那死家伙騙人!
面對柯平身前身後幾十個女孩的殺人眼光,聶恬恬吞著干澀的口水,只能猛點著頭。
快被瞪死了,誰來救她?媽媽咪呀!
確定是她後,柯平無視于一群女孩的驚呼,拉起聶恬恬的手就往剛剛出來的地方走去。
不管那些女孩們怎麼叫著對柯平的崇拜愛慕,他還是將與人行道隔絕的雕花柵門關上,將幾乎趴在漆黑色柵門上的她們屏擋在外,拉著聶恬恬頭也不回、對一聲聲叫著他名字的愛慕聲響听若無聞,踏著草坪中央引向「羽舍」的紅磚道,筆直走向極有特色的大門口。
推開回羽舍」的大門進入屋內後,柯平總算覺得松了一口氣。
盡避如此,他原本整齊的衣著,早已在剛才的混亂中被扯亂.襯衫上的扣子也不知被誰拔去了好幾顆。即使他俊美的臉孔冷淡平靜,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已狼狽不堪。
「好玩嗎?」見到大難不死的柯平,何凌玲停下對台詞的排練,壞壞地笑問。
不過幾分鐘光景,柯平仿佛從地獄走了一遭回來,可憐哪!
「不亦樂乎.你要不要去試試?」柯平望著伙伴的眸光極為溫和,但每個字眼卻都像從齒縫里硬擠出來般。
「姑娘我也很想試試。可惜身體不夠硬朗,不能玩得太瘋,只有羨慕你的分了。」何凌玲笑眯著眼,十分惋惜的口吻。
「平小弟,願賭就該服輸哪!不要再遷怒于我們了;要發泄找‘莊家’吧!」原本和何凌玲對著台詞,此刻還站在她身邊,一樣離大門口很近的章逸恆,以眼神暗示、瞥向另一個排練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