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韶看著鮮艷的血色在指月復暈染,再抬頭看向靳嵐,視線在空中對峙,兩人相對無語,方才環繞的情熱狂潮已逝散無蹤。
「你走吧,別再回來陵嵐。」靳嵐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無力地閉上眼,任淚水潸然而下,他的血代表著她的誓盟,兩人從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黑韶平靜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怒是悲,專注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的面容鋪刻在心版上。
良久,微風拂過,黑韶的氣息早已消散。她緩緩地睜開眼,望著空無一人的書房,呼吸間盡是那擾人的草原氣息。靳風兩眼空洞,任淚水汩汩地決堤而出。
第八章
「嵐兒?嵐兒!」隨著靳嵐登基晉升為太後的青妃看著靳嵐,輕聲叫著。
坐在大後跟前的靳嵐,焦距渙散地垂首看向地板,怔然出神,連太後的叫喚也沒听見,直至一旁的秦嬤嬤也跟著叫喚,才猛然一驚,恍如大夢初醚。
「母後,您叫我?」靳嵐抬頭看向大後,好半晌,游離的思緒都尚未回籠。
看著靳嵐這樣失神的模樣,太後心疼地嘆了口氣。自從那雲鈾園的三皇子離去之後,嵐兒除了在面對朝臣是精明清醒之外,其余時間,只要一空閑下來,就是呆呆地怔坐著,像個只有空殼子的女圭女圭似的。
太後的嘆氣聲讓靳嵐揪緊了心,眼圈一紅,情緒激動得差點要掉下淚來。這陣子的她,讓母後掛心了。
為何黑韶離去後,益發襯出他的存在感有多鮮明?當他在陵嵐國境中時,就算多日不見也無礙,但當她知道他離開了陵嵐之後,那種悵然若失的空虛感卻無時無刻地侵襲著她。讓她無力招架。
終于體會到黑韶對她訴說,他用練兵來逃避一切的無奈,當初她對他嗤之以鼻,如今她自食惡果。她一直用國事來麻痹自己,像逃避什麼似的,想要藉此來遺忘自己對他的思念。
沒想到,她是忙到沒有自我、忙到忘了自己的存在、只剩下處理國事的理智在運作著;但是卻怎麼也忘不了那抹擾人的身影呵!
為,什麼她忘不了黑韶了他的笑,出現在每份奏章里,他的氣息。橫互在每一處角落里,誰來教她,怎麼把他忘掉?她連自己都已經不存在了啊;
「嵐兒,你何苦?」太後輕拍靳嵐置于膝上的手,秀麗的面容布滿不舍。「別再折磨自己了,你父皇去世了,咱們可以和丌官洛太傅討論,想個法子,看怎麼將你恢復女兒身,你別再這樣了,看得母後難過。」
靳嵐咬緊下唇搖頭,終于眼淚潸落下來。她怎麼能啊!這一讓位,即位者可是恨她入骨的靳菽啊!她們母子倆更是死路—條,「是啊,丌官洛太傅會幫著咱們的,您就別再擔心了,」秦嬤嬤也在一旁勸慰著。
雖說那個黑韶她看得並不是很順眼,在雲綢國是個沒有任何地位的三皇子,長得又瘦又高又帶著嘻皮笑臉的邪氣
味,配皇上怎麼夠格呢?但皇上喜歡哪,她也只能試著接納嘍,更何況太後也挺滿意的,她這個做下人的還能說什麼?
秦嬤嬤站在大後身後,那嚴峻的臉染上了些許笑意;卻又立刻皺起了眉頭。
不過,多看了幾次,發覺黑韶並沒有她原先想像得那麼差,或許是太後每天在她耳邊說他好話的關系吧!可是這家隊怎麼說走就走了?害得皇上這段日子都過得像行尸走肉的,從小到大也從沒見過她這麼失魂落魄的,看得她多舍不得啊!
「女乃娘,您坐啊!」太後回頭一看,見泰嬤嬤站在後頭,急忙起身拉她坐下,卻又被迅速閃過。
「不,奴婢不能逾矩的。」秦嬤筋連忙推拒,一臉的義正辭嚴︰「太後別這樣。」
太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女乃娘老是這樣,總是不願拋開那些根深柢固的守舊觀念。想叫靳嵐幫她勸著,卻發覺才一會兒的空檔,靳嵐又兀自出神了。
「嵐兒—」太後輕緩地叫著,眼中盡是自責。要不是她當年的一念之差,嵐兒就不用多吃這些苦頭了。倘若嵐兒自始便以女兒身出現,她與黑韶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啊!
「孩兒自有分寸的。」靳嵐連忙拭去尚掛在羽睫的淚水,強顏歡笑。該死的她又讓母後難過了。「夜深了,兒臣該回宮休息。」
「嗯,早點休息吧!」太後陪著靳嵐站起,秦嬤嬤立刻搶睫門口,拉開房門。
「母後您也早點休息吧!」靳嵐走過門檻,堅持不讓太後︰再送。見太後站在門前不再走出,才放心回頭。
「嵐兒,黑韶知道你是女兒身一事嗎?」突然,太後問出這句話。
靳嵐正準備離去的身子一僵,腦中一片空白。她該怎麼說?有太多事,大多糾葛,她都無法對母後明言。幾經思量,做了個深呼吸,轉頭正視太後,清亮的眼瞳明晰。
「知道。」靳嵐輕道,不曾對母後說過謊的她選擇誠實回答。輕吐的語音帶著緊張,怕母後繼續逼問。沒想到,母後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嗯,你早點歇息吧!」太後微微一笑,將門帶上,正好將秦嬤嬤那急欲逼問的臉隔絕于門後。
靳嵐傻傻地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往清泡宮走去,臉上帶著些許的疑惑與釋然。
「太後,您怎麼就這麼放皇上走啊!」秦嬤嬤在門後頭跳
著腳。
「女乃娘,嵐兒的事該由她做決定,咱們只能問結果,不能多間過程的,問得太多,就成了干擾。」太後溫柔一笑,安撫著秦嬤嬤。「咱們已經影響了她二十年,嵐兒能有幾個二十年?這個二十年該交還給嵐兒了。」
「什麼二十年不二十年啊,奴婢听不懂啊,奴婢只管皇上是怎麼跟那個黑韶說的,怕她會被人欺負啊……」看著兀自嘮叨不休的秦嬤嬤,太後微笑著,撥著手中一顆顆的佛珠,心中默念佛號。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書香
今夜的風帶著股異常的躁進,隱約中仿佛聞得到淡漠的血腥味,掩蓋了一向花木氣息濃郁的清浥宮。從清水宮離去的靳嵐才剛跨進清浥宮花園,即微微蹙起了柳眉,而後又搖了搖頭,笑自己的心神不寧。
月如鉤,初秋的夜風微涼,轉眼間,黑韶離去已近十日。近十日啊,但為何她感覺像過了一生一世?當時黑韶對她傾吐的話語,如今,她也想對他說出,她想他,想得無以復加,想得無法自拔。甚至開始怨起了黑韶,怨他竟然狠得下心放她獨自一人,離她而去!
但,她又憑什麼?靳嵐自嘲地笑了笑,帶著哀傷的落寞,她憑什麼?吝于付出感情,被帝位的枷鎖套牢著,被天大的謊
言束縛著,這樣的她憑什麼?將黑韶拒之在外的人是她,怪他輕易離去的人也是她,人,真是矛盾口吶 『諫馗檬遣豢贍茉倩乩戳耍?彼?運?盜四敲淳鼉?幕壩鎦?螅??謐躍蚍嗇梗?米約旱難?峋虺傻姆嗇埂=?拔薨斕乇掌鵒搜郟??庋?齠月穡課?肆贐白用瘢??四負螅??慫?約海?庋?木裨窬?允欽?返摹=?耙輝俜錘駁廝搗?約海?次薹ㄑ掛致?壞囊晌矢∠幀N?嗡?男女乃首叛??撲櫚妹揮腥魏胃芯 ?揮型純嚶牖諍藿??惺吹錳邐尥簦軍br />
她這樣做真對了嗎?
眼睫輕扇,才發覺淚不知何時已滑落腮際。靳嵐拭去了淚痕,深深做了個吐吶,決定不再去想關于黑韶的事,她從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