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皇子 第29頁

太後和丌官洛被他的話震住了,被他話中所含的深情與痛苦震住了。「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是為了喪失好友而失魂若此,他們這樣想,我無所謂,因為他們不懂靳嵐。但你們怎麼能?」黑韶依然笑著,條地睜大了雙眼,兩道冷凝的眸光直射逼人,咬緊牙,沉郁地從齒縫中進出了字句。「你們扼殺了靳嵐的女兒身,如今又想如法炮制,將她帶給我的感覺完全抹減嗎?!她死了還不夠,你們還要將她所遺留下來的回憶換上男裝,要我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我所付出的只是一段友誼?!」

丌官洛深信,假若提出這項要求的人不是他和太後的話,眼前這名狂怒的男子定會將來人碎尸萬段。但他忍住了,緊握的拳青筋浮現,因為他和太後是靳嵐最尊敬的長輩。

「其實,你對嵐兒,還有嵐兒對你的感情,咱家看得再清楚不過。」太後躊躇了一會兒,輕嘆了口氣。「你該是最懂嵐兒的人,她放不下這個國家,也放不下她的身分,不然,她大可義無反顧地跟你離去。」

「這又如何?」盛怒之下,黑韶的眸子燃著熊熊的火焰,壓低了嗓子沉道。「這只能證明你們的殘忍,不顧靳嵐的感受,」

「不……不是這樣的……」在黑韶的指責下,太後搖頭輕泣著。

「你還不懂嗎?」丌官洛著急地解釋著。「陵嵐是靳嵐的牽掛,她為了陵嵐,可以將你放棄!你狠得下心放陵嵐四分五裂,讓靳嵐死不瞑目嗎?」

「別拿出靳嵐來壓我!」黑韶怒吼著,手掌狠狠拍上桌面,連堅固的木桌都不住晃動。

「靳嵐臨死前,希望你能迎娶那位公主,替她治理陵嵐。」丌官洛無畏于黑韶的怒氣繼續說道。

「不可能——」靳嵐怎麼能?連最後一面也不給他,卻還要求他做這麼殘酷的事?,

「依她的個性,有什麼不可能的?」丌官洛反問。

是啊,有什麼不可能的?她為了陵嵐,甚至都將他舍棄了啊!黑韶仰天狂笑,笑得放浪形骸,笑得眼角進出淚來,卻不知是笑所致,抑或是哀痛所致。

「別這樣……」太後看得不忍,難過地勸著。

「砰」地一聲,黑韶的笑聲止歇,拳頭往牆狠狠捶落,額抵在拳上,背對著太後與丌官洛的肩頭微微顫動著,那勁魄的背影竟落寞得令人不忍卒睹。

靳嵐,你真要我于萬劫不復之地?你真要將我記憶中的你全數產除你才甘心?黑韶閉緊了眼,任由那椎心的痛麻痹自己

看到這個樣子,丌官洛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對太後搖搖頭,看來這個法子是行不通的了。正當他們失望地打算離去時,黑韶暗啞的嗓音由身後傳來。

「大婚何時舉行?」

丌官洛怔了半晌,才意識到黑韶話里的涵意,神色由不可置信轉變為欣喜若狂,沖著太後笑嘻,他答應了,他答應了!「

太後直眨著眼,眼淚不斷滑下,喜極而泣。

與整個屋內氣氛相迥的,是冷眼看著一切的黑韶,他臉上的絕然,似將一切生息釋盡,只有無盡的陰沉與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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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主大婚的消息一宣布,立刻引起百姓的議論紛紛。

先皇不是只有太于靳嵐與二皇子靳菽兩名子嗣嗎?其余妃子皆未替先皇產下一子半女,何時又多了名公主出來?

靳菽為秀妃紅杏出牆所生的這個消息,嚇壞了純樸的陵嵐百姓。多大膽啊,身為一名先皇所寵愛的妃子竟然敢背叛先皇的恩寵,連兒子都給生下了,甚至還移花接木,企圖讓他登上王位。要不是青妃搶先一步產下太子靳嵐,怕靳家天下就此斷送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突然冒出一名公主,難保百姓不會懷疑她的來歷,怕又是哪個妃子勾結外人所生,乘

這個皇位空著的時機,將以前偷偷隱藏下來的野種,正大光明地高舉著公主的旗幟,回來搶奪天下。

正當懷疑聲浪沸騰,百姓們幾乎要率眾抗議時,宰相丌官洛拿著先皇遺旨,出面澄清事實,上頭清楚書明公主的來歷、封號,以及證實了她純正的皇室血緣,鮮紅的玉璽印不容旁人辯駁。

先皇的遺旨是使人民倌服的證據之一,一向深得民心的丌官洛宰相所立下的承諾,亦是使人民不再有任何異議的主要關鍵之一。

既然公主的真實性已經確認過了,接下來需要觀察的是入贅陵嵐、即將成為國主的駙馬爺,他的人品、才能如何了。

黑韶?雲綢三皇子?這—項資料傳出,人民又開始大街小巷地竊竊私語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黑韶是何方神聖,怎擔任得起陵嵐國主的重責大任呢?愛國的陵嵐百姓開始把矛頭指向駙馬爺,大肆批評;口耳相傳的結果,甚至連滿臉橫肉、虎背熊腰、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的傳聞都出來了。

教練場中的士兵放假返家後,對于荒謬的言論邊予以痛斥,再三保證拯救陵嵐的土兵全是由黑韶所訓練出來的,所有不實的謠言才得以平息。終于飽受驚嚇的陵嵐百姓接受了即將任位的國主是個年輕有為、文武雙才的俊偉男子這項事實,也對終于要適人盛平之治的遠景安心看待,衷心期盼。

接下來,就在人民的翹首盼望中,盛大的婚禮舉行,陵嵐的國主易位總算定了下來。唯一美中不足,依然令百姓唏噓不已的是那即位短暫,讓人連呼吸還改不順口的太子靳嵐,等不到這太平盛世之日…

第十章

陵嵐宮殿里,喜樂聲四處飄揚,人聲鼎沸和觥籌交錯的歡樂笑聲鮮活了整座宮殿。在這新任國主大婚之日,天色已深,夜己沉,人們雀躍的心依然熱鬧鼓動著,

直至夜半,在大廳宴會上的笑鬧聲才逐漸往做為新房的清瞿官移動,由遠而近,身著禮服的黑韶被眾人簇擁攙扶著,東倒西歪地醉得連路都走不直,但眾人似乎不肯如此輕易地善罷干休,「鬧洞房」的起哄聲和「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勸阻聲在門口此起彼落地喊著,猶如拉鋸戰似的,

最後,在主婚人丌官洛丞相與幾名大將的掩護下,房門拉開又重新合上的咿呀聲中,黑韶被推人了房內。見主角進入了新房,在外鼓躁的人群方才逐漸歸于平靜,眾人終于心甘地遠去。

原本狀似醉。眼迷人的黑韶一進入房內,瞳眸立刻由渾濁轉為清晰,眉頭深鎖的臉龐帶著深沉的抑郁,打量著房內的情景。

雙紅燭火映照的新房中,燈蕊瑩瑩搖動著,凝視著端正坐于繡著龍風呈樣的彩色羅帳、戴著鳳冠霞帔的身影。燭火下暈然的光,在她身後造成了巨大的投影,使得原本身形瘦削的軀體在相形之下更顯單薄。

他們甚至還沒見過面!黑韶搖頭,雙手撫過額角,卻撫不去那狠狠啃蝕的頭痛。在婚宴上他故意喝得酩酊大醉,想藉著酒來麻痹自己的思想,看能否忘了靳嵐,至少在這一夜,在他大婚的這一夜,讓他忘了枕邊人不是她,讓他忘了她已離他而去的事實……

但,怎麼他的眼模糊了,心智卻依然明晰異常?當淺褐色的液體一杯杯人喉,靳嵐那窈窕的身影卻愈發鮮明?他甚至沒有走回房的勇氣,直至眾人以為他醉得步履蹣跚了,將他攙扶回房,他這才逼不得已地面對現實。

從一進房,他就直盯著眼前見不著面貌的公主瞧,怎麼也無法接受,如此陌生的兩個人,就這麼成了親。視線在公主身上繞著,那置于膝上的手,算是唯一沒有被鳳冠霞被帔遮掩的部位,在大紅色的襯托下,更顯得她的手白皙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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