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比預期得還快,只用了平時三分之二的時間,歐陽祈的跑車已進入山區。駛過幾個熱門觀光景點及豪宅區後,一旁的景色漸漸變得單純而舒暢,淨是深深淺淺的綠與咖啡,空氣也變得新鮮。
再過了半個小時,跑車在寬大的雕花大門前停了下來,打了個招呼後再向內前行。
跑車安穩的停在大宅前的噴水池旁,他下車替她開車門。
上一次來到這兒是被綁來的,光嚇都嚇死了,且又月黑風高,她什麼也沒注意。這一次,趁著天色還亮著,心情不若上回緊張,她有了想看看他從小生長環境的念頭。
外頭高大的圍牆幾乎看不到邊,牆上架了密密麻麻的刺網與多台監視器。
牆面內圍種植一整排高大的樹木,隱約可見躲在樹蔭下的黑衣人,想必是在站崗的,綠樹與一旁的自然山林,巧妙的融為一體。
整座宅院似乎是以主屋為中心,四周綠地面積大得足以打高爾夫球,沒有任何人能通過這片寬敞的綠地而不引起注音心。
與廣大的月復地相較,主屋外觀反倒不是太華麗,甚至可說是很普通,方方正正、四平八穩,除卻坪數夠大外,一點也不起眼。
「喜歡這里嗎?」
「嗯。」她是喜歡這里的,這里安靜悠閑的氣氛讓她很舒服。
他牽起她的手走往屋內,與正好走出的幫主在玄關踫上了。
「爸。」
歐陽武令人打冷顫的目光,在掃過兒子帶回來的女人後,有了一丁點的溫度,再掃過他們相連的手後,嚴肅的容顏變得更柔和了些許。
「她是嘉嘉。」歐陽祈看著她,眼中寫滿了柔情,輕捏她的手,低聲提醒緊張的她,「叫人。」
「呃……」品嘉很努力的想了想才叫︰「歐陽爸爸……」
「直接叫爸就行了,那麼多個字做什麼?」明知她不好意思,歐陽祈卻故意這樣說,「反正遲早都要叫,快練習一下。」
她嬌睨他一眼後,還是生澀的喊了︰「爸……」
歐陽武看著她時,臉上多了點可能是微笑的線條,彷佛很滿意。
以往兒子總會拖到晚飯時分才會出現,這次這麼早,是因為這個女人吧?
「你今年比較早,還沒準備好晚餐,你們可以先去走走。」
事實上,現在也才下午三點多,沒準備好是很正常的事。
「有沒有點心吃?我們剛才才做完激烈運動,肚子挺餓的。」歐陽祈完全不加以掩飾地說。
聞言,品嘉立刻漲紅了臉,想給他一拐子,但被他躲開了。
「你不餓嗎?」
她搖搖頭,撒嬌的埋怨著︰「我只想睡覺。」不到七點就起床,又歷經了兩個回合的大戰,她真是好累喔!
「喔……」歐陽祈噙著一抹笑,附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很樂意奉陪。」
她鼓著腮幫子槌他,這次他可沒躲過,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胸口,但似乎一點也不痛,還笑得挺高興的。
「不然,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陪我去吃東西,二是我陪你上樓。睡覺……」歐陽祈才剛說完,已伸出魔爪想月兌去她的外套。
在他的捉弄下,品嘉嚇得跳離三公尺遠,尖叫連連跑給他追,滿心滿眼全是他,根本無暇去想到站在一旁的黑道老大。
才跑了一會兒,歐陽祈已抓住了她,牢牢地箝制在懷中,又靠到她耳邊嘰嘰喳喳,引來她一陣怪叫。
看著兩個人一路打情罵俏的走往餐廳,歐陽武嘴角的笑意終于露了出來。
他想,應該再過不久他就能抱孫子了。
最後,他們還是兩樣都做了。
陪歐陽祈吃過了點心後,換他陪品嘉上樓休息,緊緊相擁著入眠,待他們一覺睡醒,天也已黑了。
有些意外的,歐陽家的中秋夜不是只有品嘉這個外人,還有很多其他外人在。
在他們休憩的短短一個多小時內,屋外已排了約莫二十余張圓桌,全都坐滿了人,大夥嗑著瓜子聊天,若不是每個圓桌旁都放了個烤肉架,品嘉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場喜宴了。
主屋門口還擺了個更大的圓桌,上頭三牲四果齊備,周圍張燈結彩,不時傳來鞭炮聲及煙火味,左邊那側還有成堆的文旦,右側則是堆如高牆般的月餅禮盒,將中國人過節的氣氛炒到最高點。
「你家都這樣過中秋的?」品嘉的下巴快掉下來了。
歐陽祈朝她微微一笑,「當然不是。」
品嘉撫撫胸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已被他給打斷。
「去年請人跳鋼管舞,前年辦歌唱比賽。」他很習以為常的聳聳肩,「他們每年都會找點樂子玩,今年還算是比較沒創意的。」
這次,品嘉的下巴直接掉下來,「哪有人這樣過中秋的啦!」
「為什麼不行?過節的用意本來就只是找個藉口聚一聚而已,大家玩得開心就好,不用太拘束。」他說得理直氣壯。
她頓了好一會兒,再想了想,似乎他說的也算是有理,反正人多熱鬧,倒也可以沖淡一點她對于這個環境的陌生感。
苞著歐陽祈在人群中穿梭了好一會兒,只見他一下子向幾個長輩打躬作揖,一下子和幾個親戚握手寒暄,談笑風生,頗有專業公關的架式,她也在一旁樂得輕松,因為她負責的工作只是點頭微笑,其余的自有歐陽祈來搞定。
趁著人多,她夾雜在其中也不算很顯眼,本打算就這麼瞎混一個晚上,就算任務完成了,哪想到她才一個轉身,就和四個獐頭鼠目的小嘍羅對上了。
品嘉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出這四個人,正是在那個倒楣的夜里將她綁來這里的元凶。
怔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就想開溜,但轉念一想,現在她的身分可不一樣了,誰怕誰?于是她定下腳步,直瞪著那四個人瞧。
其實那四個小嘍羅也是嚇了一跳,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個女的已貴為少幫主的女人了,他們四個加起來,恐怕還沒有她的一根頭發重。
本想趕緊落跑,卻被她狠狠地瞪住了,霎時便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四個人連根腳趾頭都不敢抬,只能愣在原地擺出苦瓜臉。
看到那四張如喪考妣的臉,品嘉一時童心大起,打算要好好地逗他們一下,于是她板起臉孔,緩緩地舉起手指,朝那四個人一個個點過去。
她每點過一個,就用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劃過一下,只見那四個人臉色大變,本來因為喝了酒而有點泛紅的臉上,霎時都嚇白了,其中一個最膽小的,甚至咕咚一聲就跪了下來。
她在心里暗笑,總算是出了口悶氣。
她原本就不是個記恨的人,反正當天他們沒有得逞,也沒必要計較大多,況且,若仔細算起來,這四個家伙還算是她和歐陽祈的介紹人呢!
正想走過去赦免這四個人的罪,卻听見會場前方的高台上有人用力的拍了幾聲,正狐疑著,才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整個會場就完全地靜了下來。
歐陽祈拉拉她的袖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輕聲地在她耳邊叮嚀著︰「噓——我爸要說話了。」
她點點頭,仰起脖子往高台上看去。
只見歐陽武踩著四方步緩緩地走上台,他先威嚴地環視了整場,對于所有人的一致靜默與仰望頗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清清喉嚨,對著麥克風開始發言。
「很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今天一齊光臨我們。武威幫。的中秋聚會,這次聚會……」
他在台上高談闊論了起來,從盤古開天闢地講到女媧煉石補天,從張飛打岳飛講到劉邦生劉備,說的無非是這個武威幫的陳年舊事。而這一說就足足說了半個小時,難得台下竟沒有人敢動一下,別說是咳嗽聲了,連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嘍羅,都還是維持著原有的跪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