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鮮花搶先采 第17頁

他懂岳母的意思,只要是對詠茗好的,敏婧不會反對。

而他相信,子茗的存在,只會讓女兒的人生更圓滿、無憾。

頓時,糾結的思路找到出口,他豁然開朗。

「媽,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幣上電話,他唇角甚至是微笑的。

因為,他懂了。

他對子茗的心意,並不需要覺得愧對敏婧。亡妻依然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角色,他將這段過去,化為雋永的思念,放在心靈深處。她是詠茗的媽媽,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也會這麼告訴女兒,要她永遠記住,這個來不及愛她、但卻真的很愛她的媽媽。

他們會永遠懷念生命中的這名女性,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去珍惜另一名美好的女孩。

腦海中浮現,言子茗說到詠茗生日時,興奮熱切的神態——

「要,我要去!小茗茗的五歲生日耶!我很想、很想、很想、很想陪小茗茗過生日哦!」

她看起來,那麼地期待,也許,她現在正覺得失望——

下意識里,伸手拿起電話,找到熟悉的名字按下撥號鍵。

電話仍然無法接通,轉成語音信箱。

「喂,茗茗,是我。今天是詠茗生日,也許你記得,也許你忘了,等不到你對她說句生日快樂,她很失望。她要我問你,什麼時候來看她?詠茗很掛念你,還有……」

停頓了數秒,很輕、很輕的嘆息逸出——

「我也是。」

下了課,言子茗低垂著頭,收拾課本,這當中還往講台偷瞄過一眼。

他依然廣受學生歡迎,被圍繞得分身乏術。

她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由教室後門離開——

「言子茗,你等一下。」

她僵住,動彈不得。

回頭,見他連頭都沒抬,幾乎懷疑是她听錯了——

他匆匆對學生說了抱歉、有事要處理後,步伐堅定地排開人群,走到她面前。「你接下來沒課了對不對?」

她不敢看他,頭點了一下。

「那待會兒有事嗎?可不可以過去我那里一下?」

「……」點頭。

她一路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擺。

這幾天,她好難過,覺得自己辜負了賀大哥的信任,沒有臉面對他,但是又好擔心小詠茗,每次到了醫院門口,就是鼓不起勇氣進去。

她一直在等,期待他也許會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詠茗的復原狀況……還有……還有期待他會說些其他的……就算幾句安慰也好……

但是都沒有,每天回到家,第一句話就是問爸爸,但是都沒有人打電話給她。

她好難過,好失望,以為……以為他再也不會理她了……

那……可是……他現在叫住她,是因為他氣消了嗎?他原諒她的粗心大意,不再怪她了?

搭電梯上了八樓,進門,拿茶杯,再泡好她最愛的低糖麥片,見她依然在門邊罰站,他失笑。

「言小姐,你還打算用頭頂看我多久?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和人說話時用頭頂對著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

他干脆自己走上前,托起她仿佛有千斤重的頭,將杯子放到她微涼的手中。

這棟大樓的空調太強,麥片是專為她大小姐準備的。

長指將她垂落的長發往耳後勾,溫聲問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打算躲我一輩子嗎?」

她微愕,眨了下眼。「你有打電話給我?」也就是說,他真的不生氣了,是不是?

「手機不開機的人,似乎不是我吧?」需要這麼意外嗎?他有些好笑。

她偏頭,努力想了一下。「爸爸說打我的手機都打不通,雖然我覺得沒有壞,但是他堅持要幫我送去維修,還沒拿回來。」停了三秒,用力強調︰「可是我每天都有問爸爸,你有沒有打電話給我,你要是打我家里的電話,就不會找不到人了。」

言小姐,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手機服務已經到三十分鐘快速完修的地步了嗎?哪一國的爛廠牌需要用到兩個禮拜還修不好?非洲嗎?

這個言立冬,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還有這個言小姐,陰謀的味道那麼濃厚,她竟渾然未覺,他只能服了這對父女。

這時候和言立冬唱反調,絕對是不智之舉,他沒打算戳破什麼,淡淡帶過。「那是我疏忽了,下次會記得。」

那是指,下次沒有人從中搞鬼的話。

「那……那……你會打電話給我……所以……也就是說……」語無倫次了半天,還是沒說到關鍵。

他笑嘆。「茗茗,我個人建議你,可以——講、重、點。」

「……」她囁嚅。

「什麼?」

「我說……你不怪我了嗎?」

「怪你什麼?」

「詠茗……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挑的店,環境衛生都做得不錯啊,我常常去吃,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也覺得很抱歉……」她急切地,想解釋點什麼,東一句,西一句,怕他不懂,又怕他沒耐性听……

「停,言子茗小姐,很抱歉我必須打擾你精采的懺悔詞。第一,詠茗會住院,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是急性盲腸炎,你不用自責;第二,就算你某些地方有疏失,我也不會怪你,小孩子的狀況不比成人,很多意外是我們沒有辦法預料的,有些錯誤別說你,我自己也會犯;第三,你其實沒有義務為我們做這麼多的,你付出的一切,我和詠茗都放在心上,我很感謝你;第四,這種事情,誰都不希望發生,但是若有下回,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先堅強起來,別讓我擔心詠茗的同時,還要擔心你。試著長大,好嗎?這樣,才能陪我一起面對人生中許多未知的波折。」

「嗯!」她好慎重地點頭,停了一會兒,遲疑道︰「那,我可以去找詠茗了對不對?我好想她哦!」

她還是沒把他話中的寓意听出來。

輕撫她的發,柔聲道︰「傻丫頭,不只。」

「不只?」除了看詠茗,還有什麼嗎?

瞧見她一臉的迷惑,他失笑出聲。

怎會忘了,她單純的直線式思考呢?

「還有蛋糕,詠茗給你留了一塊好大塊的生日蛋糕。」他隨口回道︰「為了那塊蛋糕,她差點和她小叔叔拚命。」

「真的哦?可是我連一聲生日快樂都沒有跟她說,我覺得好對不起她哦……賀大哥,我今天可不可以去找她?」

「嗯哼,沒和同學有約?」

「沒有啊!」眨眨眼,沒听出他話中的異樣。

他凝視著她,若有所思地道︰「茗茗,那個上課傳紙條給你的男生,他在追你。」

「啊?被你發現啦……」真尷尬。

「廢話,我早就知道了。」他還想說她沒發現咧,原來她沒他想的那麼呆。

「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哪知道你會突然叫我起來,你明知道我一定不會回答的嘛,要不是他傳紙條給我,我本來要回答齊桓公、宋襄公的……」

「……」哇咧!他在說什麼?她又在想什麼?「言小茗!我講的不是紙條!」傳的技術那麼爛,誰會沒發現?他又不是瞎了!

被他一吼,她愣愣地。「啊、啊不然咧?」她的注意力只放在前面那句啊,上課傳紙條被發現不算什麼,但是在賀大哥教的課堂上被發現,她就覺得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

「我說那個男生,他在追你,追得很明顯,你都沒發現嗎?」

「……」張口,閉口,勉強擠出聲音。「……有嗎?」

「我確定。」認識她後,嘆氣似乎成了習慣。「茗茗,你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選擇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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