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一進去,你只要說找小陳就好了。」
「嗯哼。」
「,別怪我雞婆,你現在看起來很邪惡耶,呃……」眨眨眼,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臉上浮現幾條黑線。「噢,不!」
她走得急,在Note上忘了留修車廠的地址,雖然跟媽提了,但看來媽一定是打算等車子修好,再完璧歸趙。
若她是滿臉黑線,嚴沈吳的臉則已經布滿蜘蛛網了。
他的愛車八成凶多吉少。
他挫敗一喊,「誰叫你開我的車?」
「你呀。」慚愧是一回事,但黑鍋可不能隨便亂背。「是你自己將鑰匙丟給我的,記得嗎?」
就是因為記得,所以他臉上的黑線才會竄得比她快、比她多,也才會惱羞成怒。
他指控道︰「你不是泊車員。」
「我沒說我是。」理直氣壯又回到她臉上了。「是你自己認定我是的呀。」
「你可以否認。」
「你的主觀意識這麼強,誰敢糾正呀?」
「她說的沒錯。」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旁的杜伊找了個好位置作壁上觀,終於也忍不住開口調侃,「要知道,英雄總是命短哪。」
杜伊曾因為父母工作的關系在台灣住了幾年,念完高中後才回到紐約,所以中文嗄嗄叫。
狠厲的一記眼刀劈得杜伊立刻惦惦,他吶吶地睨瞪幾個不知死活的好事份子。
好奇的員工注意力紛紛朝這里聚攏,就算人沒靠近,耳朵也豎得老長,生怕錯過任何一段八卦,即使听不懂中文,看看也爽。
「看吧,不只是我有這種感覺,連他也是,所以你不能怪我貪生怕死,我不想當聶小倩。」因為寧采臣還沒找到,所以她不能逞一時之勇。
不敢開口,杜伊只能點頭如搗蒜。
有人敢搭腔聲援,甄裘的恐懼早飛到阿拉斯加了,她看向杜伊,「他老是這麼蠻橫呀?」
他的頭點得更急,嘴角還帶笑。
「真難為你們了。」她嘆道。
「沒法子,這年頭的工作不好找,看在薪水下差的份上,加減忍一忍嘍。」
听他們一唱一合,嚴沈吳幾乎抓狂了。
「你是特意來搞破壞的嗎?」
「我?」他這是在栽贓。「見鬼了,是你自己說的,真就那麼巧,所以別對我吹胡子瞪眼楮的。」
「那你敢說這場騷動不是你引起的?」
瞪著眼,甄裘無言以對,錯的確在她呀!
「你這麼說她也不公平。」唯恐天下下亂的杜伊站在甄裘這一邊。「听說是……」
嚴沈昊沒心情听杜伊的羅唆,眼角瞥見小會議室的人全都被騷動引了出來,李加林的不知所措,昆丁的緊張,還有積奇閃爍不定的眼神他全看在眼里,地,他心念一動,要引鼠出洞,眼前正是契機呀!
「台灣的航運合作案,擱著。」他用英文揚聲宣告。
聞言,恍若天在眼前垮下來的李加林疾抽著氣,跳出來抗議。「啊?你他媽的什麼都不懂,就隨隨便便開口!」
「我說,擱著。」
「你算哪棵蔥呀,說擱就……」接收到積奇的眼神示意,他頓時了悟,他就是嚴沈昊!
睨見李加林無聲的詢問,積奇幾不可察的將頭一點。
杜伊努力厘清眼前的變化。
怎麼回事?沈昊一直都是地下霸君,別說是親頒聖旨,基本上,知道他真實身
分的下屬也沒幾個,他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會不會太意氣用事了些?
昆丁也大驚失色,迅速的瞄了眼神情錯愕的心上人,藍眸泛柔地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再轉而望向杜伊,尋求支援。「杜伊?」
杜伊沒答腔,等了幾秒,見嚴沈吳仍只盯著甄裘瞧,他無奈嘆道︰「就這麼辦吧。」
「可是……」
「沒關系,過幾天我們再研議。」至少得等他弄清楚沈昊到底在想什麼。勉強溫笑,他揮揮手,「怎麼全都圍在這?都沒事做了?」
大老板開口了,誰敢不動呀?
瞬間,在附近探頭探腦的閑雜人等又各自回返座位,忙著手中的工作,電力早早就恢復了,他們也沒有模魚的藉口啦。臨走,紛紛捎了個同情的視線給被嚇傻的甄裘。
前因後果沒人清楚,但有眼楮的都看得出來,大老板那位神情陰悍的貴客被那東方女孩搞得很火爆。
留下來的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昆丁很為難,積奇冒著汗,急得臉都白了,踱一步,他想靠近嚴沈昊,可瞥見他深郁駭人的陰黝黑眸,他縮回腳轉而步向杜伊,小聲小氣的提醒道︰「杜伊,你叫嚴先生別意氣用事呀。」
不動聲色的與嚴沈昊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杜伊沉住氣問︰「怎麼說?」
「她們家的女人全都帶衰,誰惹到誰倒楣……」
積奇的聲音不大,但就算沒听得一清二楚,甄裘也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面容倏地鐵青,她仰起下頷,拚了命的讓自己表現不為所動,像毫不在乎。
反倒是杜伊听了後很驚詫。
「倒楣?」這個清純可愛、笑容又迷死人的小女人?
「就是那種只要跟她一打照面,你就得擔心會不會有個花瓶砸到腦袋、出門被車輾到,或者……」這些都是從李加林那里听來的。
「夠了。」杜伊制止積奇的滔滔不絕,他凝望著甄裘那雙佯裝堅強的噙淚水眸。心生不忍。「眾口鑠金,你別跟著作亂。」
「誰說是我作亂,你沒看見剛剛那一團亂就是她引起的,她們家姊妹都很帶衰……」
甄裘始終挺直腰桿面對這一切,常有人在背後傳述她們的事跡,她應該習以為常,但是好難,真的好難,親耳听見這麼難堪的指指點點,不當逃兵,需要非人的定力,她沒有拔腿就跑,她要看積奇到底有多惡劣。
「裘裘?」輕觸著她的手臂,劉若蘭憂心的望著她,再瞪向聲音越來越小的積奇。
沒想到他嘴巴這麼大、心眼這麼毒,連這種傷人的八卦都講得欲罷不能,她先前見他熱絡招待,對他的感覺還不差哩,敢情她看走眼了。
咋咋舌,積奇總算安靜下來。
他會閉嘴不是因為劉若蘭及杜伊在瞪他,而是因為嚴沈昊的那聲輕哼。
嚴沈昊什麼話都沒說,他那雙深得探不出底的黑眸緊盯著他,不像附和,也不像威脅,更不像听得很起勁,這種沉默的視線讓他非常地忐忑不安。
他該不會是看出了什麼吧?
「裘裘?」劉若蘭關心地喚道。
「我沒事。」
「你……」
「我沒事,真的。」她抬高下顎強調,「听多了,就麻木了。」
她能忍,但杜伊忍不下去。「昆丁,你先送李先生他們回去休息吧。」
昆丁點頭迫不及待的走向她們,俯首對甄裘說了幾句話,示意李加林也一道走,
李加林不想離開,他要力挽狂瀾。
若這次生意沒談成,鵬展就準備和商場莎喲娜啦了,所以他不能走!
「李先生?」昆丁停下來等他。
「可是……」
暗暗地,積奇給他使了個眼色,李加林在無可奈何之下,咬牙切齒的走了。
自作了決策後便倚在牆上的嚴沈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目送他們離去。他原先是想不動聲色地觀察眾人的一舉一動,卻不知怎地,視線無法自甄裘身上挪開。
听了積奇那些傷人的話,她沒太大的異樣,只是拚命的眨眼楮,但她荏弱卻又硬裝的倨傲模樣敦他瞧了心頭一緊,胸口泛起一陣悶以及一絲憐惜。
他不想看到那雙原本精神奕奕的燦眸完全失去笑意,里頭炫亮的神采也不復見,只剩濕濕的泛著水光……
懊死,是她的心受了傷,那他的在揪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