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微俯著臉,雖然明知胸口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的他在等著她的答案,但她唇不張、齒不啟,神色黯然的靜默著。
她想說出自己所受的委屈,可真要說,連她的底都會被創盡……許伶伶的威脅完全產生效應,沒錯;她不想讓諸葛知道她體內流的血是髒的。
「我還在等。」
「沒什麼。」
緊握拳,諸葛極承忍住胸口那股想再將她吊在樹上過一夜的沖動。
「你不願意說?!」
不言不語,苗杏果倔強的抿著唇瓣,目瞪著許伶伶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搔首弄姿的揚長而去,生平第一次,她對某個人起了深沉的恨。
說?她能說嗎?若她能輕易地將許伶伶的所做所為告訴諸葛,方才她也不會咬牙忍氣,任她百般欺凌而不敢全力反擊;能說嗎?她真的不敢講。怕沉寂多年的秘密一旦曝了光,被迫離開已生活多年的村子,她心會痛;可若自此而招惹他的憎恨與疏離……不,她不願意賭上這一把1
「好,你不說,我不逼你。」咬著牙,諸葛極承強迫自己撇開這個話題。既然她打死不說,他也不想通她剖白,可是……
「可我告訴過你,別再跟她動手,盡量避著她、忍著她,你忘了?」一個巴掌打不響,這個想法準都會有,他不願她因為一時沖動而落人口實。
許伶伶比她有腦子多了,城府也深切許多,只要兩人一交戰,心軟手弱的小杏果不見得討得到便宜,反倒給了那女人一個博得村人同情的機會,他的苦口婆心,這小畢呆究竟俺還是不懂?
「我沒忘。」她說的極不甘心。
「沒忘?那,剛剛是那些孤魂野鬼附上你的身嘍?」
「我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可是,是她欺人過甚的。」淚,拼了命的往肚子里吞咽,極力將眼眸瞪大,死都不肯在那女人囂張過後展露弱勢。
即便,她並不在場親眼目睹。
「動手是事實,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先動手打人本來就是不對的……」沒好氣的橫了她淚眼欲垂的憐人模樣,他濃眉驀地一鎖,語帶心疼與輕責。「算了,事情都發生了,說再多也是無濟于事,你也回房去,我去替你拿點傷藥。」再罵下去,恐怕他真會忍不住動起手來,將忍耐這兩個至理名言硬塞進她腦子里。
氣她總捺不住脾氣,更氣她听不過他的勸老愛以暴力解決問題;怎麼.她當真以為自已是人見人愛的女超人,百毒不侵?
許伶伶是精,也八成是她先在小杏果面前蓄意挑釁,可有些時候,殺人不必一定得動刀動槍!唉,再這麼下去,小杏果這小畢呆鐵定會吃大虧的。
他敢打賭!
第八章
涂佑笙接到消息趕到現場時,兩個女人的戰事暫告消弭,許伶伶也早就帶著勝利的神采不知扭到哪兒去囂張了,只有生著小腦袋瓜、眼眶泛紅的苗杏果呆怔著淒清,還有,諸葛極承已漸行走遠的僵直身軀。
怎麼回事?現下,戰況到底是發展到哪里了?
「許伶伶人呢?」
失魂落魄的苗杏果對她的詢問視若罔聞,此自怔忡在自己的傷心中。
「小杏果,你還好吧?」見不對勁,涂佑笙沖著她的耳朵嚷。
她的嗓音不尖,也不是挺響亮,但因為存心湊杏果的耳朵,還是喚回了失神的她。
「還好吧?你別嚇我!」
「我……」
「別哭,告訴阿笙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我打了她一巴掌。」唇片微顫,苗杏果听從涂佑笙的安撫,卻說得渾渾噩噩。
方才諸葛離去時對她投注的眼神里,滿是失望。
難不成,他真對她感到失望?
「你打了她一巴掌?」
「嗯,我是打了她一巴掌。」心神恍惚,苗杏果點點頭。
那女人抓得她全身是傷,可她只回一巴掌外,就只是些零星反擊。無奈,每每在欲下重拳時,十汾姐姐的哀求神情總會浮現在眼前。可她心存不甘,更不甘與難掩傷痛的是,諸葛川她的指控與責難。
他在怨了,在怨著她,怨她的不听勸訓、怨她的捺不住氣憤、怨她的暴力傾向,他對她的失望神情,又豈只是全身是傷的熱燙刺痛可以掩蓋的!
等了又等,徐佑笙忽地顰起眉,語帶不滿。
「就這樣?」
「對,我又跟她動手打架了。」
「那種女人你就只賞她一記鍋貼?」還神情悵然絕望成這樣?關切的視線倏地凝滯,涂佑笙不敢置信的又瞪大了眼。「咦,你腦袋上那是老天哪!」猛地捂住了嘴,恨意襲心。
小杏果這笨蛋,她剛剛說什麼?她只打了許伶伶那悶騷女人一巴掌?去,枉費自己平時的教導,都什麼節骨眼了,一開戰,她還盡彼著跟人家客氣,瞧瞧那女人對她做了什麼!
那女人不但對小杏果拳打腳踢抓得她傷痕累累,甚至,還扯光她的一小綹頭發,就在前一秒,她才瞧清楚,小香果腦勺上那一坨糾纏成結的物體不是髒兮兮的污泥,而是粘稠凝固的鮮血……去他的狐狸精,下這麼重的手,小杏果她不過是回了她一記耳光?
老大爺,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你白痴呀你?我問你,你為什麼不還重手?」滿心不舍,涂佑笙雙手捂住她蒼白的臉頰,氣呼呼的質問。「那,諸葛有替你伸冤嗎?」
「他?」
「對呀,就是他,諸葛極承那家伙是怎麼說的?」剛剛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早一步到達現場,不是嗎?
「他對我很失望。」
聞言,涂佑笙有些些的感到欣慰。
「因為你沒狠狠的揍那女人一頓?」
苗杏果搖頭道︰「不,他很失望。」
「咦?」
「他罵我不該動手打她。」
「什麼?」驚詫的瞪大了眼.涂佑笙掏了掏耳朵,頻搖頭,她瞧著苗杏果委屈垂淚的模樣,吸吸氣,眼眶竄進了不會的酸澀淚水。「那女人欺負你這麼徹底,諸葛他不但沒幫你,反而還怪你?」
她是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雖然,她沒有親眼瞧見她們打成一片的場面,也不知道小杏果究竟為何會大動干戈與那女人開戰,但,最教人不滿的是,諸葛那家伙竟然沒有站在小杏果這一邊,反而開口指責她!
天殺的臭男人,許伶伶將小杏果傷得這麼重,他是沒眼楮看嗎?
「我饒不了他!」她信誓旦旦,決心替苗杏果討回公道。
「沒必要。」
「為什麼沒必要?’霧氣蒙蒙的眼一瞪,涂佑笙的嗓門倏然上揚。「像那種女人還跟她客氣什麼?哼,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
無論兩個女人為何大打出了,但她的心完全是偏到小杏果這方來的;撇開小杏果是自家人不說,第一眼,她就極討厭許伶伶那娘兒們的所做所為,啐,裝模作樣的悶騷女人,真是丟盡了女人的臉。
要不是看在十汾的面子上,她早就將許伶伶趕回去了,又怎會咬著牙根,眼睜睜的見她在自個兒地盤上張牙舞爪。可那女人也真是夠聰明的,誰都敢惹、誰都敢斗,就是不會跟她正面交鋒,害她連把柄都抓不到半個,又怎能奈何她呢!
「小小!」也聞訊而來的拓跋某輕聲喝止她的不滿。
「對不起,讓你們為我所累了。」連單十汾也深覺內疚不已。
「腦子有問題呀你?壞女人又不是你在當,你干啥急慌慌地頂罪?」涂佑笙心情欠佳,連口氣也沖得可以。
「小小!」拓跋錄幾不可感的微嘆起氣來。
小小的心不壞,對人也向來不太有惡意,但急躁起來,口氣難免失了和緩,雖然十汾向來心寬性溫,深知她的毛病,不致放在心上,也幸好阿契這會兒不在,要不然,又是場火藥味十足的唇槍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