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閉眼睡覺真好!
鐵商秋斜趴在距床鋪幾尺高的空中,扁著嘴,一手托著額頭,她又羨又怨,不滿兼瞪著大眼,隔了段距離,瞧著身下似乎睡得不甚安穩的康澤。
她不得不承認,心里頭是……嘻嘻,挺竊喜難耐的。這叫什麼?愧疚?良心不安?因為他的過失而改變了兩個女生的命運,活該他睡不安穩!
打她進來後,他就是一副被夢魘纏心的模樣,翻來覆去的,眉頭也是擰著,怎麼,是因為傷口還在痛嗎?
扮哥揍過他後,直到在火葬場那天,她都沒再見到他,因為,呵呵,他早該被人痛扁一頓,住幾天醫院。而她討厭醫院里那股陰森感,所以沒進去監控他。而在火葬場時,因為氣極,冷冷數瞥,當時,她只覺得陽光下,他的臉花花青青的亂成一片,很教人發噱,也有點教人同情,但仍不以為意。今兒個晚上,她莫名其妙的有了端詳他的情緒,結果這一仔細瞧來……呵呵,看起來哥哥的拳腳功夫絲毫不遜當年嘛!
兩個鐘頭的時間,鐵商秋就這麼杵在康澤身上幾尺處,神情有些茫然恍惚的盯著他瞧。
沒辦法,她實在是無聊至極。
試了幾個晚上,她巴望著能托夢給家人,想跟他們閑話家常,想跟他們要一大堆她在這里缺乏的物資支持,可是,她無法跟他們溝通,無法入他們的夢,無法讓他們知道她還在他們身邊閑晃飄蕩,可也料不到,自己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中晃到康家,還那麼大剌剌的闖到一個大男人房里,盯著他的睡相瞧了許久。
而他的確是長得不賴,濃密有型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薄而具誘惑的嘴唇,略帶古銅色的健康肌膚,若是睜開眼,炯亮有神的黑眸鐵定會替他的魅力多添幾分魔魅光彩,就眼中所見,他真的值得大多數的女人花上數個小時左瞧右賞,一個不小心便會跌進心悸神動的籮筐里,掙扎不起。
瞧,她這會兒不正如此?
就這麼盯著他的睡態瞧上了眼似的,鐵商秋一點也不心虛、不臉紅、不羞澀不安……猛地驚覺,她迅速搖晃著腦袋。啐!看看她的舉動,方才,她真的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盯著他瞧?
呵呵,自己八成真是到達窮極無聊的地步了!
「喂,醒醒!」橫豎來了也是來了,她加加減減的喊個幾聲,看這家伙會不會比家人更好溝通。
康澤翻了個身,沒醒,但唇際逸出幾聲輕囈,似乎是經人騷擾了什麼的。
喝,不會吧?竟真能與他溝通?竟能喚得動他?她心頭一喜,太好了,再試一次看看。
「喂!豬八戒,你給我醒過來。」
同樣的動作他又做了一次,但這回他眼楮也仍然沒有睜開來,嘆口氣,正想再努力一次,下一秒,鐵商秋赫然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已入了他的夢。
媽呀!這是……她驚訝的見到方才還兀自恍惚于夢境中的他忽地睜開眼,眨了眨後,便直生生的瞅著她瞧,也是滿眼驚駭。
媽……媽……她的媽呀!她不會是……不會是……真入了他的夢了?!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空氣中的一絲波動撩醒了他們初蘇的神智。
「妳是?」康澤動了動嘴巴,幾近無聲的低喃著。
喝!丙不其然,真的是耶。鐵商秋的嘴巴意張愈大,心跳因不敢置信而逐漸搖出激蕩的律動。怎、怎、怎麼可能呢?她果真是入了他的夢,天呀,她的天呀,但興奮還沒到達腦神經,她馬上又教另一項遺憾給掩上了。
這人……為什麼是他不是別人呢?而且,這對她與對他來說,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哪?
第三章
「唉?怎麼那麼倒霉呢?」垮著臉,鐵商秋的眼角往下垂。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家伙能被她喚動?她寧願任何一只阿貓、阿狗都比他來得強呀,哼!她的媽呀!
「怎麼可能呢?」康澤的嘴隨著眼楮愈張愈大,「我是不是在作夢?」
「哼!你還認得出我呀。」嘴一撇,鐵商秋悶悶的嘀咕,「還敢說呀,不是作夢,你有這種命見到我嗎?」對,你是在作夢。她真想率性的將話丟到他臉上,但,想想這幾天的孤孤單單……她不自覺的嘆了一聲。
罷了,即使是他,唉!也認了,畢竟她窩在這種冷凍世界實在是與個性太不符合了,她也已經有好久、好久的時間都沒有與任何一種生物交談溝通,別說是舌苔蔓延過于迅速了些,連經過身邊的那些個總是面容陰冷的鬼兄、鬼妹,她都差點憋不住想開口去騷擾他們了。
「真的是妳?!」驀地,康澤竟喜形于色。
「干麼那麼高興?」柳眉一豎,瞧他連夢中都綻出了笑容,鐵窗秋心火驀揚,「拜托,你也稍微表現出一些些愧疚好嗎?」
「我很抱歉。」他從善如流的說。但盡避如此,他的口吻仍相當真誠,似乎真的打心底覺得歉疚。
狐疑的瞪了他一眼,她撇撇嘴,「算啦,你的抱歉我雖然不滿意,但勉強接受啦,喂,你醒透了沒?我有事找你幫忙。」
「妳說。」雖說眼底有著歉疚,但他唇畔的笑始終浮現著。
「我好冷。」有了笑容,他的人看起來年輕了五歲不止。她暗自欣賞著他。
罷剛瞧他睡著的模樣,只覺得他的長相很誘人,已有幾分成熟的男人味,此時笑臉一顯,卻又隱現著大男生的開朗與灑月兌,奇怪,她今天怎麼在觀察他身上花那麼多心思呀?真教人疑惑不解得很。
「妳很冷?」康澤愣了幾秒,「為什麼?」
「因為這里是陰間,陰間,顧名思義,就是會教你冷颼颼、寒顫顫、冰涼透心的鬼地方,這解釋你滿意了嗎?」鐵商秋咬著牙嘀咕。
他懂了,而且也听得出來,她脾氣不太好。「對不起,我會燒些衣服給你,還有需要什麼嗎?」他相當配合的問。
「喲,真的假的呀,那麼大方?」本來向他人索討這些東西,她的心中滿是忐忑的惶然與愧疚,她這種行徑實在是有點像勒索,可是他竟二話不說的全答應了,想到他家還算有幾個錢,她就……呃,全盤接受了,「難不成你還想送我什麼?」
「房子?車子?錢?」衣服她已經開口說過了,康澤機敏的想到這點,「看妳需要什麼。」
「燒錢給我那是當然的嘍。」想了想,鐵商秋不自覺伸出舌頭潤了潤略覺羞澀的唇瓣,「呃,可是,你真的隨我……」
這麼開口跟人要東西,在她來說還是第一回呢,盡避對他仍有著滿腔怒火,但自小所受的教養還是讓她打心底覺得不自在。
「我燒輛車子給你?」他試探性的問。
「車子?」愣了一秒,她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不要,我又不會開車。」或許是移情作用,方才他提到車子的那一剎那,她好想用自己的一雙手去掐死他。
嘖!她不會開車……忽地,他眼底掠過一抹黯然。
前些時候,該是個乖乖女的她才剛滿十八歲,若不是他……她該有機會學習駕馭方向盤的滋味的。
「嗯,沒關系,妳不會開車,我可以燒個司機給妳吧。」印象中,康澤彷佛曾見過某位長輩的喪禮上有這種紙類祀品。
「還可以燒司機給我?」
「沒問題。」他答應得很爽快。
反正就算是沒有這玩意兒,他可以自己畫一個,他會為她親手制造一個慈眉善目的好司機。
真的有嗎?鐵商秋狐疑的望著他,一隨便啦,不過真要燒的話就燒個女司機,我不要男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