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該死的時候,任何人也留不住他的,妳放心。」再瞥了她一眼,鬼差大哥乙也飄飄然的走了。
放心?!真好笑,她就是不放心,想整死他所以才會這麼處心積慮呀,而他們卻要她放心,放什麼狗屁心哪!
悵然的眸子在瞬間斂盡神采,呆呆的,她俯望著仍躺在地上的……咦,他……死人、死人動了?驚悚襲心,她猛地立起身,施施然的往下飄降,小心翼翼的湊近康澤身邊,然後恍然大悟。
這豬八戒,原來他剛剛只是昏過去罷了!
「阿澤,你還好吧?」沖過來的小顏緊張得要死。
事情發生時,他人還站在遠遠的對街,原本要朝阿澤揮動的手甫抬,就瞧見那片枯枝很突兀的松落,害他急得邊吼邊跑的想引起阿澤的注意。結果,他是引來阿澤的注視了,但也令阿澤應是前進的腳步停滯了一下下……該死!
「阿澤?」明明是睜開眼了,怎麼不出聲回他的話?「你听到我的聲音嗎?該死,你回答我呀,阿澤!」
康澤張開的眼瞼眨了眨,半晌,原本毫無光彩的眼珠子開始閃爍著生命的原始跡象。
「阿澤……」
「小顏?」微擰著眉,他納悶的望著小顏臉上仍未斂去的心焦,「怎麼了?你看起來……該死。」他驀地吸了幾口氣,「好痛!」
「廢話,腦門被砸破了一個洞,當然痛了。」嘴里數落著,他扶康澤起來的動作很輕、很緩、很小心,「再坐一下,你的腦袋在流血。」
「出了什麼事?」
「算你倒霉,沒風沒雨的,走在路上還會被樹枝砸到頭。」小顏自口袋掏出一小包面紙,將它們全都抽出來用力壓在他的傷口上。
「樹枝?」眼角瞥到腳旁的枯葉,他咧嘴苦笑,「大王椰子的葉子。」呵,真是流年不利呀,這幾天他已經零零落落的踫上幾起這種倒霉事件了。
「要不,還有什麼樹枝會比你的腦勺硬?」看來,阿澤沒啥大礙了。小顏輕吐了口氣,緊繃的情緒逐漸放緩。
「也對。」康澤嘆氣。
對個屁呀,大王椰子樹的樹枝再怎麼硬,還是比不上這家伙的命硬呀,這樣都還弄不死他,真是氣人!鐵商秋在一旁不滿的嘟噥。
「頭還會不會暈?」小顏看了看,傷口的血流已經稍止,「試試看,看可不可以站起來。」
「沒問題,死不了的。」他微搖著頭嘆息。
對呀,你的命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哪。在一旁的鐵窗秋也陪著他一塊兒搖晃著腦袋。
「干麼突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盯著他慢慢坐起,再慢慢站好,小額微拍了下他的手臂,「喂,今天晚上……」
「我實在是沒什麼心情。」不待他說完,康澤已開口拒絕了。
「你都還沒听完我的話。」
「吃飯,不是嗎?」
一提到吃飯這兩個宇,明知道沒自己的份,鐵商秋還是忍不住將手按在肚子上,幾乎可以感受到肚子里的饑餓蟲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好久沒嘗到固體食物的滋味,她覺得餓了。
「是吃飯沒錯,可是不是普通的飯局,是我的生日飯局哩。」
「對不起。」半是歉疚、半是因傷口的抽痛,康澤擰起了濃眉,「該死。」暈茫茫的感覺過了後,痛意就分外刺心,痛死人了。
「我不想听你說對不起。」
「我真的沒這種情緒。」
「但你總要吃飯吧?」小顏站在一旁,雙手盤胸,神情有些悶悶的,「你快像得自閉癥的重癥患音了。」
「是呀。」而且是病入膏肓了。他心知肚明。
騙人,這家伙不是過得還挺悠然自在的嗎?擔什麼心哪,剛才沒听他自個兒都說了,死不了的。想到康澤的耐撞、耐整,鐵商秋又嘟起了嘴。啐,標準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啦。
「阿澤,我拜托你好不好?」嘖了聲,小顏下意識的踢起腳邊的小石塊,「那件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你也該將它給忘了吧?」
「忘?」康澤苦笑。
教他怎麼忘呢?別說是兩個花樣年華的女孩的一生就這麼葬送在他手上,就以這些日子來,腦海中總不時會浮起小秋又氣又惱又無奈的嬌憨模樣……忘,他忘不了。
況且私心里,不知為何,他也不想將她忘了。尤其她曾在他的夢中出現,無論是虛是實,他都忘不了。可是,她為何沒再來了呢?是衣服無虞了嗎?還是真恨他恨到連入夢跟他聊個幾句都極度不願?
瞧,她是擺明了不願與他再有牽絆,可教人跌破眼鏡的是,盡避如此,他倒是打心坎里巴望能夜夜見她入自個兒的夢里來,就算是閑著無聊想找人開罵,他也願意當那個出氣筒,可她偏偏似乎不怎麼領情。
一想到鐵商秋,康澤胸口又開始抽著抑不住的酸澀。不知道那些錢跟衣服她收到了沒?也不知道她在那兒過得好不好?如不如意?想到她一個人孤零年的在另一個世界里游蕩飄泊,他對自己的怨恨就又多增幾分。
杵在一旁靜默著,見他的臉上浮起傷感又悵然的神色,鐵商秋也不禁沉下了臉。
他在想什麼?想得這麼人神,神情這麼教人想軟下心腸去同情、憐憫他。
「別這樣折騰自己的情緒了行不行?就算不為你自己,多少你也想想你爸媽他們哪。」小顏實在是快看不下去了,「難不成你想讓這種愧疚拖著作一輩子?」
「或許吧!」
「什麼或許吧?你別再庸人自擾了行嗎?」
「她曾入我的夢。」康澤幽聲輕喃。
「什麼?!」他愣了下,「什麼入夢?」
「小秋,那個女生,她曾經到我的夢中來,不過只有一次。」他的話中有著濃濃的遺憾。
「見鬼了你,什麼入不入夢的?阿澤,你不會是對鬼鬼怪怪這種事著了魔吧?」小顏有些惱了。
他的確是見鬼了,也或許真是著了魔,可是你管得著嗎?哼!雞婆。鐵商秋對著小顏吹胡子瞪眼楮的想。
「著魔?呵。」康澤長嘆一聲,「或許真是這樣,但如果著了魔就可以天天見到她,我倒不排斥呢。」
「你……」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回答竟是如此,小顏也跟著嘆起氣來,「你不是存心闖出這種禍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執著于愧疚的心態呢?阿澤,丟開它,別一直揪著這事不放,你會害死自己的。」
「這種事,你真覺得說丟開就能丟開?」嘆聲連連,他甩甩頭,感覺到抽痛漸歇,康澤朝小顏綻出一抹歉然的苦笑,「對不起,小顏,今天晚上就讓我缺席一次好嗎?要不然依我現在這種情緒,鐵定會讓你們掃興的。」
「阿澤,你又是何苦呢?」
「其實願與不願,又豈是我的心境所能左右的呢?」沒再回頭,康澤就這麼撫著腦勺的傷口慢慢走了,「該死,真的很痛哩。」
「阿澤!」怔忡著,小顏傻著眼盯著他的背影,「為了一個已經過世的小女生,你真要這麼折損自己的流金歲月?」小顏不禁輕嘆。
哼哼,折損他的流金歲月?那她的呢?她又該怪誰、怨誰?她才十八歲耶,這一點,康澤那短命鬼就比這叫什麼小顏的男人還要有良心,也較識實務一些。
杵在一旁當FBI听他們的Man'stalk,她听得猛點頭,坦白說也……有點感動,但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感動,一點點。若他以為這樣子自虐個一年半載就能得到她的既往不咎,哼,那他慢慢等吧!
等她今天將感動的情緒收妥,明天開始,咱們再來開戰。鐵有秋如此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