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睡呢?」
這個輕輕柔柔的聲音硬就是將專心一意在警戒著的歐柏芬嚇了一跳,連祈笙自己也楞住了。
他開始在心底責怪著自己,怎麼好端端地又開口跟她說話?萬一她聊一聊精神又來了,那他豈不是也要整晚不能睡?
因為她若醒著,他就無法再一次悄悄地溜進她的被窩里。
沙啞又小聲地,歐柏芬輕輕地說,︰「燈太亮了,我睡不著。」
祈笙差一點點醒她,房里的燈還是同一個啊,昨天晚上的燈光一樣是昏黃的老式燈泡,而且亮了一整個晚上,就沒見她輾轉難眠?!
自被子里伸出一小截的手掌來,幾乎不見動作地晃了下,馬上就又縮回被子里,祈笙語氣體貼地問︰「這樣有沒有好多了?」
屋里的亮度滅了下來,那空氣好像隨著淺淺的黃色光瓦而蒙籠起來了。
「嗯,這樣子淡淡的燈光好有詩情畫意喔。」歐柏芬突然心有所感地說。
詩情畫意?
祈笙的一張臉馬上擠上了滿滿的愁緒,心中暗自數落著剛剛發出輕喟的歐柏芬,她真能體會什麼叫做詩情畫意?,
「要不要再暗一些?」邊說,祈笙的手又伸出了被子正待再將燈光轉暗一些。
只見歐柏芬原是好好地平躺在床上,卻倏地坐了起來,連一直緊擁在胸前的被子自身上滑落下去也沒空去拉回來。
「你不用幻化回原形就可以施法?」她的臉上有些呆瓜、呆瓜的表情。
「有誰說過我幻化成人形就無法施法?」祈笙臉上的神情有著無奈與失笑。
「不是都這樣嗎?透過迷蒙不清的光線,她無法置信地望著祈笙……睡的方向。
「你是這樣嗎?」祈笙彷若發現新大陸的問。
「那當然。」歐柏芬無法克制地橫了他一眼,「要不然昨天我怎麼會累得像條狗似的,如果我不是幻化成人形無法施展法力的話,你以為單單一趟九份跟金瓜石的步行距離就可以累垮了我?」
她的嬌嗔抱怨讓祈笙有些笑眯了眼,原來如此,這解釋了她的體力缺缺。
「難怪你昨天那麼不經磨,我還以為你們當殺手的體力一定要一級棒呢!」
明明心里是帶著寵笑的調侃,但是祈笙的笑語听在歐柏芬的耳里,就變成了絕對不會錯的嘲諷。
「不經磨?不經磨?」歐柏芬氣呼呼地喳呼了起來,「你昨天是故意整我的?不是為了要幫我捉朱立人?」
瞧著她那毫無預兆竄出的怒意,祈笙馬上斂去臉上的笑意,滿臉真誠地望著她,「怎麼會呢,我怎麼可能會故意整你呢?」
「不是故意的?」懷疑地睨視著他,歐柏芬猛地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將燈「拍」地一聲給按亮了開來,然後站在那兒居高臨下,雙手搓在腰上,糾結倒豎的眉眼,駭人的目光筆直上地射向躺著的祈笙。
「既然如此,為何憑你祈笙的能力,我們昨天連朱立人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歐柏芬說的是氣話,但是祈笙听在耳里可是樂在心里。
「你對我的能力那麼信任啊?!」
他的話問的歐柏芬一時為之語塞,老實說「是」的話,好像是太推崇了他的能力,但說「不是」,她又好似無法自圓其說。
有些慍怒地望著祈笙那雙莫測高深,卻又好像老是在猛對著自己輸送電波的灼灼目光,歐柏芬有些氣不過的便想也不想地從身邊拿起一個枕頭,對著他那張杰驚不馴的臉就扔了過去。
這次並不像上回那只繡花鞋般的突襲成功,祈笙很漂亮地閃了過去。
「又來了,小芬,你們蜘蛛精族里的殺手真的是用東西把人家丟死的?」很不知好歹的,祈笙又管不住自己舌頭地說話糗著她。
怒意逐漸加深,歐柏芬再一次地又撿起了另一個枕頭,將它提高到頭頂,然後朝祈笙的臉上狠狠地砸過去。
輕輕松松地將手一伸,那枕頭應聲落在祈笙的大手上,然後只一閃眼,他就唇畔帶笑,手中微使力地將它送回歐柏芬胸前。
只用了三成的力量。
但歐柏芬卻一個閃躲不及地懷抱著枕頭往後跌退了幾步,而且腳下一個不穩地就仰跌了下去。
「啊!」驚呼一聲,歐柏芬就只待要跌個開花了。
腳一踢,祈笙飛快地將兩、三條被子給踢到她的「隧落點」,將她接個正著。
祈笙飛快地停在她因為跌坐了下去而敞開的雙腿前,關心地迭聲詢問︰「你有沒有怎麼樣?」
罷剛他的心髒幾乎快停了,雖然他清楚地知道,有他在她根本不可能會受傷,但是一想到自己只有使上那麼一丁點的力氣,她卻被那道在他眼中顯得微不足道的沖勁給震得人仰馬翻。
一思及此,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了起來。
「該死。」用力地甩了甩頭,歐柏芬極力地想將那襲上來的暈眩感給甩掉,「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沒事用那麼大力,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還沒事用那麼大力呢,也不知道是誰先挑的!祈笙被她強辭奪理的話給惹得有些發笑。
「我只是輕輕地將它拔回去,怎麼知道你那麼不經打……」突然,他止住了話,他的視線停留在一個地方。令他笑意開始增強的地方。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霎時暈眩感重新晃了回來,歐柏芬給嚇呆了,這真……真是……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
只這麼一個小小的跌勢,她的裙子竟然掀到了快達腰上,露出了她的紅色小內褲!
而祈笙也毫不含蓄地繼續將眼光瞄向他所感興趣的地方,滿臉都已經布滿了令人討厭的笑意。
看著歐柏芬的臉青青白白地變個不停,他雖然還想繼續,但終究是表現紳士風度的替她將裙子給拉下來,讓它牢牢地將大腿重新蓋好。
舉止大方地好像那本來就該是他的權利。
「紅色的小褲褲?」金瓜石帶笑地詢問著,「我想,你的……上面的小服服一定也是紅色的!」雖是詢問,他的聲音卻是篤定的不得了。
雖然是不好意思兼臉紅透了,歐柏芬還是月兌口問︰「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這是一種古老的避邪傳統,不是嗎?」
據古時傳下來的習俗,若殺手在殺人時,口含綠葉、身穿紅色內衣褲,這樣就可以避邪。在祈笙的記憶中,好像人類世界也有這麼一個傳說。
雖然是古老,但是卻似乎是個沒有中斷的傳說,眼前這個「殺手」不就是奉行不貳的其中一位?!
他其實是沒有半點嘲笑的念頭,但實在是捺不住心底想笑的心,他忍了忍,還是控制不住那股笑意,而且真的笑了出來。
口含綠葉,身穿紅色內衣褲,這小妮子還真是「傳統」的很哪!單想像畫面而已,就足以讓祈笙的腦子里播放著一些「彩色的畫面」了。
羞得整張臉都紅得快滴出血來了,歐柏芬想不出什麼話來將這個尷尬的場面應付過去,但只是微張口,見到祈笙又變了模樣的臉,她就停住了。
祈笙突然凝神地望向屋里的某一個角落,然後眉頭微皺了起來。
「咻!」
就在這個時候,歐柏芬也听到了那道飛襲而來的聲響,然後看到祈笙將迎面而來的短箋接個正著,展開一閱,原本他臉上那不經心的態度完全撒去。
「怎麼啦?出了什麼事?」渾然忘了剛剛令她羞赧的一幕,歐柏芬湊到他身邊關心地問。
有些心不在焉地望了望窗外沉重的夜色,祈笙臉上的神色又出現了那習慣擺在族人眼前的嚴肅與戒慎。
是他們族里真的出事了?那批反叛者真的行動了?歐柏芬心頭開始有些惶惶然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