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青悅到底去哪了?」殷綠兒已經產生疑問,為什麼要派新的丫環給她?青悅即使不在家,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青悅。
「楊……楊少幫主呢?」殷剛中不知怎麼回答,只好轉移話題的問。這小子不是每天黏他女兒黏得很緊嗎?怎麼這會不見人影。
「他回丐幫分舵去了。」據說是有盜獵者的消息,本來她也想去,可是他硬是不讓她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這樣跟爹說話的嗎?」殷剛中故意擺出嚴父的權威,回避她的追問,心中祈求寶大娘趕快出現,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爹,你有事瞞著我?」殷綠兒嗅到不對勁,就如同他擅自作主賣掉山林時一樣,不像平常的他。
「我……我肚子痛。」殷剛中捧肚子哀號。
「別裝了,你身體壯得跟頭牛一樣,再裝就不像了。」她在心申斥道,每次作戲都是這招,老套了。
「真的,我剛剛吃了丫環送來的糕餅,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麼東西。」現在的小孩子不好騙哪!他不禁暗叫不妙。
「哦!」殷綠兒挑起一道眉。「那我去叫人請大夫。」她倒要看看爹還有什麼把戲。
「不、不!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要是大夫來了豈不揭破?他連忙拒絕。
「我送你回去。」說著,殷綠兒作勢要攙扶他。
「不用了……阿賓。」正巧,長廊上迎面走過來的正是羅臣賓,殷剛中如見救星的喊道。
「老爺、小姐。」羅臣賓抱拳作揖,謹慎的察言觀色。「發生了什麼事?」
「我爹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殷綠兒言外有意的咭笑。「我想請問賓叔,爹今天吃了什麼?」
「炒飯!」
「糕餅!」
他們兩人同時回答,然後相視一眼。
「到底是什麼?」
「我想老爺的意思是他在吃完炒飯後,再吃糕餅才會引起胃痛。」
「原來是這樣。」殷綠兒笑得狡檜,詭異的打量他們。「既然賓叔對我爹吃什麼飯、拉什麼屎都了若指掌,想必對府內大小事也應該很清楚。」
「敢問小姐所問何事?」羅臣賓不卑不亢的道,心裏卻不由自主的發毛。
「青悅去哪了?你是總管,應該不會不知道吧?」殷綠兒笑得好甜的問。
「不能說。」殷剛中挺直了腰,用眼神示意羅臣賓。
其實不必他警告,羅臣賓也自有分寸,只是他這句「不能說」太引人疑竇。
「什麼不能說呀?」殷綠兒看著兩個大男人眉來眼去,心細如發絲的她豈會看不出異樣。「爹,你肚子不痛了嗎?你不是要回房休息?」
「我……我好多了。」露出馬腳的殷剛中不好意思的吶吶低語,他是擔心羅臣賓會說溜了嘴才不敢離去。「就由阿賓送我回房。」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她話是對羅臣賓說的,靈慧敏銳的眸光卻瞟向一旁神色略微慌張的父親。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他。」殷剛中嚷嚷的搶道。
「老爺。」羅臣賓皺起眉頭。再這樣下去,小姐不起疑才怪。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果然,全宅的人都有事瞞著她,丫環奴僕見她如見牛鬼蛇神似的,當她有問題時,不是推說不知道就是三緘其口,沒想到連她親愛的爹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羅臣賓無奈的搖搖頭吁嘆一聲,「小姐,你去問寶大娘吧!」他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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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書齋內,寶大娘與楊凌築對坐品茗。
「查的結果如何?」
「主謀是城外的周大富。」楊凌築面色凝重的道。「現在由丐幫弟子暗中監視中。」
「那青悅的情況怎樣?」
「傷及肺腑,仙丹靈藥……」
「不!」猝不及防的一聲驚懼嘶吼來自門口。
楊凌築回頭,赫然發現臉色慘白的殷綠兒,他驚愕的沖上前,「綠……」
「走開!你騙我的是不是?那不是真的。」霎時,痛苦的回憶如浪潮般涌上她腦門,她感覺一陣昏眩,連忙扶住門勉強站立。
「綠兒,不可以無禮。」寶大娘也很難過和無奈,但表面偽裝平靜。「楊少幫主已經盡力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殷綠兒捂著耳朵,咬著驚悚的下唇,連咬出血絲都渾然不覺痛。
「那不是你的錯。」望入她眼中的抑郁和悲慟,楊凌築害怕她會給自己壓力,內疚會使她走進死胡同,他的胸口擔憂的緊縮。「求你別再自責了,不是你的錯。」迅雷不及掩耳的沖上前,他緊緊抱住拼命搖頭的她,跟著悲戚的她一起淌淚。
「不是的!我不相信。」殷綠兒兩眼空洞,淚如雨下,喃喃自語。
見狀,連一旁的寶大娘也不禁鼻酸,以雲袖掩面哽咽,為了保持威儀,她別開臉拭去淚,然後回頭,表面已恢復冷靜。
「青悅她沒死。」寶大娘深吸一口氣道。「不過傷得很重,文秀才送她去飛龍堡找天下三大神醫丁劍秋之女丁小亞就醫。」
「我要去看她!」殷綠兒哭喊著。都是她的錯,青悅是為了救她才犧牲的。「求求你帶我去。」如果青悅因她而死,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可以帶你去,不過……」楊凌築暗忖,至少要等青悅月兌離險境,若是讓她看見青悅傷重的情形,她一定會悲慟萬分,再加上滿心愧疚吞噬去她的靈魂,她可能會痛不欲生。
他受不了失去她的打擊,與其看她變成行尸走肉,倒不如等一切穩定下來再說。更何況青悅並非了無生機,就看刁鑽女神醫丁小亞的功力了。
「不過什麼?」殷綠兒抓緊他的肩膀,心中擔心、害怕著從小伴她長大的青悅如果有什麼萬一。
楊凌築遲疑了一會兒才沉吟道︰「你想不想見盜獵的主謀者?」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告訴沉浸在悔恨和哀愁中的她這件事,藉以轉移她的注意力是對還是錯?
「就是凶手?」殷綠兒悲憤的低吼,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殘忍的盜獵者是怎麼對待小狽,毫無人性砍下它的手腳的。「帶我去!」她咬牙切齒的迸出恨意道。
看著憎恨的火苗在她空洞的瞳中簇起,楊凌築真的不知道失去理智的她會做出什麼事?但擔憂、後悔已無濟于事,現在只能希望青悅早日清醒,希望綠兒在憤恨的火焰下仍能保有她那顆純真善良的心。
第十章
城外,僻靜的郊野上,矗立了一座豪華的巨宅,高聳的圍牆有一丈高,兩扇紅漆的門扉深鎖,高高的石階下有對威猛的石獅子,傲立的保護這座深宅,雖經風吹日曬,仍不容任何人小覷它的威嚴。
而巨宅周圍布滿了守候的丐幫弟子,他們見到楊凌築便立刻一擁而上,拜見叩禮。
「大伙辛苦了。」楊凌築受不了這大禮,趕緊拉著殷綠兒道︰「我們從後院進去了,你們忙你們的。」然後他挽住她飛檐走壁而入。
「好高啊!」殷綠兒緊攀著他的胳膊,壓抑內心的恐懼。她是來看凶手到底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人,竟如此殘酷嗜血,連手無寸鐵的青悅都不放過。
「抓好。」楊凌築摟著她的縴腰,沿著屋脊越過主屋往偌大的後宅走去。
由屋脊上鳥瞰,後宅內有清湖、假山、流水、九曲橋,無比寬敞遼闊,比她殷家後院還大,可媲美皇宮深苑。其實她沒去過京城,當然沒見皇宮內苑,不過,憑著想像就是這番壯麗景色。
在九曲橋上,有兩名侍婢推著一個木輪椅,一名老嬤嬤站在坐木輪椅的小女孩面前。瞧木輪椅上的小女孩才約莫十二、三歲,卻像個小大人似的深蹙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