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到底是誰?我……我真的想不起來。」她抱住頭努力的晃,試圖晃出個影像,偏偏腦袋空白的讓她更加慌亂和恐懼。
「別這樣。」武昭鈺看她脆弱的臉上失去了血色,胸口莫名的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雙手,「別怕,你還有我不是嗎?」月兌口而出的柔情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與值班醫師討論病情後送走了醫師和護士,回過身來的武昭儀也看了眼,這是她那位花心又濫情的大弟?何曾見他如此溫柔體貼?
「喂!昭鈺,你該不會連我的女病人都不放過?」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投射過去一個示警的眼神,而表面則是笑得和善,「小姐,你可別讓他騙去,他這個人風評不是怎麼好?」好歹是她弟弟替他保留了點顏面,所以沒揭穿他惡名昭彰的花名。
「大姊!」武昭鈺眉毛糾結在一起,正想為自己辯護時……
「會嗎?他現在就在我身邊。」
這一幕,看在武昭儀眼裏不免愕然,「你不怕他居心叵測?」
「不會呀!他很親切。」她漾著柔柔的笑容幾乎攝去他的三魂七魄。
「你真的記不起所有的事?」武昭鈺不確定的再問一次,也許她真的是上天賜給他的新娘,就算不談感情,至少可以擔任臨時的救命仙丹,替他擋一下女乃女乃的逼婚。
武昭儀銳利的雙眼微眯透著危險,「昭鈺,你在打什麼歪主意?」
「喜兒,你願意做我的新娘嗎?」武昭鈺才不甩大姊鐵青的臉色,緊握著她的柔荑。
她羞澀的紅了臉,在他灼熱的眸子凝視下不由自主的垂首斂目,輕輕的點點頭,然後遲疑的問︰「我……我的名字叫喜兒?」
武昭鈺則笑咧了嘴,「對!你叫京喜。」一個大「驚喜」,解決了他所有煩惱。
「京喜?」她細細咀嚼這個名字,笑顏逐開如天真的稚兒,「我叫京喜。」
「嗯,還是我的小喜兒,我的小妻子。」他話一說完,她又不禁面紅耳赤。
惟獨武昭儀連連哀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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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帶上了房門,武昭鈺接過武昭儀遞來的熱咖啡。
「她睡了?」
武昭鈺頷首,唇畔泛起連他都沒見過的溫柔,如果此刻照鏡子一定被自己嚇一跳。
武昭儀隱約也感覺一股異樣的暗潮在他們之間潛伏,只是他大概仍末察覺,想到這,她不免憂心,深呼吸後緩緩開口。「你這樣做對嗎?」
武昭鈺聳聳肩,一言不發的淺啜了口咖啡。
「她腦部只是受撞擊暫時失去記憶,萬一她突然想起過去,知道你的欺騙和玩弄……」
「我沒有玩弄她,我只是……」此刻回想起,他驚覺自己似乎失常了,莫名的憐惜觸動他的心弦,讓他不假思索的編出那—大篇謊言。
「只是什麼?趁著她失去記憶這段期間,利用她當女乃女乃的擋箭牌?」武昭儀不悅的橫了他一眼,在外面玩女人也就算了,連喪失記憶的純真少女也不放過。「我可警告你,她是我的病人,我可不許你有傷害她的行為,萬一加重她的病情,我惟你是問。」
「我是那麼惡劣的小人嗎?」
「你不只是小人,還是辣手摧花的花心爛蘿卜。」她毫不客氣的奚落。
「大姊,好歹我是你親弟弟。」他無辜的眨眨眼,可憐兮兮的瞄著沒有表情的武昭儀,她嚴肅的就像小學的導師一樣嚴謹,一絲不苟。
「我是幫理不幫親。」她捧著咖啡走向二樓櫃台,向值班護士及醫師交代一聲,「別通知警察來,到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因為可想而知那位失憶的小姐會照著她可以干編劇的大弟所教的,照本宣科一字不漏的背給警方听,不但沒什麼幫助,說不定還有誤導辦案之嫌的罪名。
「謝謝大姊,我就知道大姊最疼我了。」
「嘴先別那麼甜。」武昭儀點了下他高聳的鼻梁,「我可警告你好好照顧人家姑娘直到她恢復記憶,不許動什麼歪腦筋,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
「那女乃女乃那邊?」他諂媚的活像小狽向主人搖頭擺尾。
「你還真得寸進尺。」武昭儀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只要女乃女乃沒追問,我不說可以了吧?」
「謝謝!大姊,你真是我的再造恩人,不!應該是我和京喜的媒人。」他夸張的打躬作揖。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別忘了包一份大媒人禮給我!」
「這是當然。」轉向值班的護士和醫師,他笑容可掬,「當然兩位也是我的見證人。」
第二章
在一間豪華氣派的大廳,夸張的不是金光閃閃就是珠光寶氣的擺設,牆上掛著參差不齊的各朝代的名畫古董,也不知是不是假貨,整體而言,近乎奢靡的裝潢正是她方羽潔那位暴發戶的老爸方大福的精心杰作。
「姊姊不見了,這會兒她總算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方羽潔唇角揚著抹詭誚的冷笑,像個旁觀者坐在最偏僻角落的沙發上,睥睨急著像熟鍋上螞蟻的父母親以及佣僕們。
「你們這幾個還站在這干麼?還不快出去找。」方大福發出如雷的咆哮,霎時,唯唯喏喏的眾僕人走得一個也不剩。
「怎麼會這樣?」母親吳秋妹坐立不安,紅了眼眶的瞪視方大福,「都是你不好,沒事給她安排這門親事,現在可好了,女兒失蹤了。」
「我這樣做也是為她好,人家是留洋回來的醫師,家裏又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書香門第,而我們只是個土財主,能攀上這種上流社會的人,還是我們高攀了,她有什麼好嫌,居然一聲不吭就給我離家出走。」
「哈!充其量也不過是都市人而已,還什麼高知識、高水平的人,全世界光紐約、東京、巴黎、倫敦就不知道比台北大多少倍,有多少碩士、博士滿街跑?而且我們搬來台北那麼多年也稱得上是都市人了,何必用錢充門面硬要擠進那種上流社會?還要犧牲姊姊的婚姻,乾脆嫁到美國,不一定還可以拿張綠卡呢。」方羽潔冷冷一笑。
「你給我閉嘴,小孩子懂什麼!」方大福一家之主的吼叫足以掀翻屋頂,連她都受不了。
方羽潔掏了掏耳屎,「是!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比不上你眼中那位市儈又阿諛諂媚的乘龍佳婿,我這個親女兒就是那麼惹人厭,說到口乾嘴咧,也比不上那位『外人』在你心中的地位,他的金口就像菩薩顯靈、上帝開示。」
「方——羽——潔!」方大福目皆盡裂,老臉氣得漲紅。
「別吼!我有自知之明,閉嘴是吧!」方羽潔沉默的眸光流露一抹可悲。人往往因自卑而妄自尊大,打腫臉充胖子也不肯放段,加上她父親是活在傳統社會中那古老男尊女卑、大男人主義的心態下,總以他是一家之主,權威之所在而獨斷獨行,從不顧慮別人的想法。
因為以前窮苦的社會,家裏是種田的,所以父親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因此在他的觀念中仍存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思想,直覺得孩子們一定要照他安排的路子去走,專橫跋扈的強迫別人也要遵循他的主宰,而一旦達不到他的標準,不是拿別人家的小孩來比較後奚落一番,就是動輒打罰,雖然現代孩子們長大了,已經很少打罵,但那專制以自我為中心的古老觀念依舊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