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正要回答,驀然——「哎喲!好痛!」幾綹發絲纏住他袖口的鈕扣。
「噯!不要動。」他的手舉在她的臉頰邊不敢稍動,生怕扯痛了她,兩人,著清亮的月光和糾纏的發絲奮戰,兩顆腦袋緊緊相依。
「仁哥,我來解開!我的手指比較細,做起來容易些!」她懊惱地拉扯著發,它們卻很不合作得越纏越緊。
可惡!好不容易和仁哥在這種花好月圓、花前月下、花間弄影的浪漫氣氛獨處,居然硬是發生這種烏龍事,難不成她和樹仁多災多難,注定不能談個順順利利的戀愛?
經過她努力不懈地「排解」,她的長發終于依依不舍地和他的鈕扣分開。
「太好了!終于解開了!」她一抬頭,櫻唇猛然擦過他的鼻尖,兩人愣了一下。
紫螢的眼角忽然瞄見一個人影,細看之下卻是安婷。樹仁踉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立刻暗暗叫苦。
他知道剛才那一幕看起來有多曖昧,他們兩人彷佛在接吻,天曉得他根本踫都沒主動踫紫螢一下。
丙不其然,安婷囁嚅地道聲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他根本來不及解釋,她已一臉蒼白地跑開。
樹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紫螢納悶地看著安婷狂奔而去的背影。小安怎麼了?「奇怪,她怎麼現在才出現?我不相信她去學校辦個報到手續需要一整天。」她嘀咕幾句,搖搖頭實在想不透。「算了!仁哥,我得回家吃飯了,媽媽在等我呢!」
他神不守舍地道聲再見,怔怔地望著安婷消失的方向。
紫螢走在回家的路上總覺得方才乎似發生了某件不太對勁的事情,一時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究竟怪在何處呢?她的秀眉緊緊蹙在一起。
她和仁哥忙著把纏住的發絲解開;她的唇無意間踫到仁哥;安婷來了;安婷走了;她也走了……
對了!她忽然想到,當時大家的神情都很奇怪。以她為例,她終于吻到仁哥,為何沒有露出興奮的表情?安婷撞見他們,為何彷佛被痛打一拳似的?仁哥更奇怪,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魂不守舍。
今晚他們三人到底怎麼回事?隱隱約約彷佛有股肉眼瞧不見的細絲牽動他們!
她邊走邊想,頭腦越想越亂,驀然撞上一堵堅硬的胸膛。
「噢!」她撫著鼻子大叫,抬頭藉著微亮的月色一看,是他!「賀鴻宇先生,麻煩你下次走路看路,乘涼也挑個風水好的地方好嗎?沒事杵在路中間做什麼?鬼打牆啊?」
鴻宇木無表情地望著她,淡漠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喂!沒事別盯著別人看好不好?本姑娘現在心情欠佳,沒工夫跟你閑扯。」奇怪!每回見到他,她的腎上腺素便開始急遽上升,血流速度加快,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心情欠佳?」他的聲音怪怪的、冷冷的。「怎麼可能?你不是才和‘意中人’親熱過嗎?心情怎麼可能不好?」
耙情她和仁哥那一幕被他瞧見了!這也難怪。阿昆家位于葛家對面,他們方才坐在橡樹下正好面對著阿昆——不,是賀鴻宇——家門口,他只要隨意從窗戶上一探,很容易瞧見他們。「那又如何?我高興和誰親熱是本姑娘的事,你在旁邊偷窺做什麼?干卿底事!」
吧他底事?干他底事!去她的,當然干他很多事!
而干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吃醋!
他該死的居然在吃醋,鴻宇在心里火爆地想,他怎麼可能吃醋呢?
當你為某樣東西吃醋時,表示你很在乎它、很想擁有它,甚而獨佔它;你對它已經愛不釋手,拒絕讓任何人踫觸它。
好吧!他承認他確實喜歡紫螢,渴望將她據為己有,然而他根本不想在乎她,遑論愛她。除了父母兄弟和「阿成」之外,他從不愛人的。
愛,正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毫無預警震得人出其不意、心神俱失,對自己的軀殼、心靈、生活完全失去控制力。瞧瞧這世上!有多少人為了一場虛幻不實的愛戀而傾家蕩產,心靈破碎。
他相信世界上確有真情摯愛的存在,他真的相信!他只是不相信這種感情有朝一日會降臨在他的生命里。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愛情的手下敗將,他精心設計了一個情境,令她不得不跌入他的網中,而他也不至于在追求她的過程失去自己的心。但現在,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正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吻吃醋,而且是陳年老醋,酸得他咬緊牙根。
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她神經發麻,她開始虛張聲勢。「沒事別這樣看人好不好?很嚇人的!」他仍然一言不發。「有沒有話說?沒話說我要走了!」
她正要繞過他,鴻宇長手一伸立刻擋住她的去路。
「做什麼?」她鼓起勇氣喝問。
現在的他看起來好恐怖,一點都沒有下午與她談笑自若的隨和。他像尊威風凜凜的山神,隨時打算出手收服她這個小毛賊。
停!她在心里大喝。秦紫螢,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何必這麼心虛?
「我想,」他忽然出聲,嚇她一跳,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你剛和意中人接吻後心情居然不好,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她小心翼翼,明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卻還是……唉呀!她就是好奇嘛!
「他的技術顯然不夠好!」
下一秒鐘她忽然被擁進一個結實的懷里,一雙熱唇罩住她的櫻桃小口。
咦?他在做什麼?
兩張相距不逾一寸的臉孔在唇齒處緊緊貼合,兩雙眼楮同時瞪得大大的看進對方眼底。
她忽然醒悟——他正在吻她呢!
他的舌尖挑開她的牙關,輕輕溜進她的嘴里。
老天!他真的在吻她!
她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吻法。以前的男朋友最多讓他們在唇上印一下了事,想多越雷池一步都不可能。
而現在,居然有人這麼吻她!
好奇怪,好不衛生,好……好好哦!
她緩緩閉上眼楮,虛軟無力地偎進他懷里,任他加深這個吻。他的鐵臂緊緊箍住她的嬌軀,熾熱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芳香甜蜜。
驀然,緊緊圍在身上的臂膀松開,溫熱結實的軀體向後退開;待她回過神來,清靜微亮的路上獨留她一人愕然無言。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原以為回鄉的第一天會很無聊的!
難不成她今晚走桃花運?
第四章
鴻宇讀完手上的紙條後笑得肚子都痛了。
這張紙條是今天一大早從他的門縫里塞進來的,直到半小時前樹仁上門邀他稍後在大橡樹下烤肉,他才瞧見客人腳旁飄然落地的紙條。
字條上如他所料地寫著一首打油詩︰
綁下大膽
竟敢吻我
依我來看
吻技??
如果有錢
多上青樓
沒事常練
勤能補拙
好吧!小泵娘,無論你本意如何,我都將它視為宣戰!
他不想分析自己那麼喜歡和她針鋒相對的原因,他只知道一點——,天!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一點也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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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螢才剛踏出家門,立刻看到一個很礙眼的人倚著一輛很礙眼的車,很礙眼地杵在她家對面。
她低頭看看「黑輪」,很無奈地搖著頭。「你說呢?咱們有沒有這種好運可以避開那個人?」
「汪!」大狗回答。
「我想也是!」她憐憫地贊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