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理她,璀璨的個性就是這樣,對任何事都不痛不癢的。」哪天若是把方璀璨和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湊成堆,局面一定充滿可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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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早上,兩人一狗辭別了主人,再度踏上她們的流浪之旅。
名為「流浪」,其實芳蹤仍然徘徊在台北市的轄區。她們逛遍重慶南路的大小書局,再沿著忠孝東路晃蕩下來,每家百貨公司的專櫃皆留下她們縴秀的倩影——和巨額的信用卡帳單。
下午茶休息時間,兩人癱進小咖啡屋的座位里,揉弄發軟的雙腿。
浪跡天涯果然是件勞民傷財的事。
服務生端來她們的飲料和阿成的特大杯冰淇淋。
「賀家的探子滿稀松平常的嘛!」諳霓皺皺鼻子。「我們出走了二十四小時以上,沿路留下一大堆容易追蹤的線索,他們卻到現在還沒趕上來。」害她白白擔心大半夜,吃不好睡不著。
「對呀!怎麼會這樣?」紫螢總覺得不太對勁。「本來以為他們會依照簽帳記錄追殺過來,或者向銀行要求信用卡止付之類的,結果反倒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靶覺起來好像沒人發現她們失蹤似的,真是無趣!好歹他們也該象征性的搜索一下,她們才有理由風風光光回家嘛!離家出走卻無人擔心,天下最蹩腳的事情莫過于此。
避他的!既然他們老神在在,她和諧霓又何必急著回去?
「台北已經逛遍了。我們下南部玩幾天好不好?」紫螢又想出新鮮的點子。
「我們可以環島一周,順道上梨山看我朋友,再一路玩回台北。」
「好呀……」諳霓驀地住口。
那是什麼?
眼角突然閃進兩道熟悉的身影。她貼緊玻璃窗,隔著馬路向對面張望——是彭珊如和她的奸夫!
沒想到事隔半年,他們依然暗中交往,而且公然在台北鬧區街頭出雙入對,太大膽了吧?她一直以為寰宇已把他們的奸情轉告賀二哥了,但昨天彭珊如曾陪同賀二哥出席婚禮,兩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而今日她的身旁又站著冷愷群,可見賀二哥仍然被蒙在鼓里。
「你在看什麼?」紫螢順著她的眼光望出去。難道是賀家的走狗找上門了?
「你看!那是賀二哥的未婚妻彭珊如耶!」替那個女人冠上未婚妻的封號實在辱沒了懷宇的名聲。
「她身旁的男人是誰?保鏢?」看起來不像,姓彭的女人幾乎把整副身子掛在他身上——啊!紫螢猛地醒悟。「那是她的情夫?」
「噓!」她趕緊捂住大嫂的小嘴。「大家都在看我們。」
的確!整間咖啡屋只有阿成仍然低頭啄它的香草冰淇淋,其他客人亮晶晶的眼光全投注于兩位臉蛋擠壓得變形的大美女身上。
「懷宇戴綠帽子了?」哈!太過癮了,惡有惡報。「他活該,咱們別理他。」
結婚前,在梨山上,有一回紫螢鬧脾氣不肯見她老公,故意裝病,于是鴻宇找來大弟替她「應診」,沒想到那個蒙古大夫假公濟私扎了她兩針葡萄糖,讓她記恨到現在。這廂庸醫大人吃了未婚妻的暗虧,簡直是公理得到維護、正義得到伸張。
慢著,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太對勁。既然她嫁給賀鴻宇,此後便成為賀家的正式成員了。暗整懷宇是她專屬的「福利」,其他女人有資格分享這個特權嗎?
當然沒有!
「不行不行。快盯緊他們,姓彭的憑什麼欺負到我小叔頭上?」
兩個女人噗通擠向玻璃窗上。
「他們剛從旅館走出來……你想他們進去做什麼?」
「笨!一男一女進旅館還能做什麼?吃牛肉面嗎……哇塞!那個狐狸精竟然當街吻他,在忠孝東路四段上耶!」紫螢又妒又羨。「鴻宇該自我檢討了。他只在山路旁吻過我。」
「寰宇也只在後花園吻過我。」而且是在他發火的時候,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最吃虧。
拜托!兩個人談到哪里去了?
「喂喂喂,他們要走了,趕快追上去看看。」紫螢掏出五百塊紙鈔扔在桌上,搶起車鑰匙。
「等一下,他們分兩路走,你要追誰?」總不成再買一輛車分頭去追吧?
紫螢考慮片刻。
「追男的!先模清他的底細再做決定。」套用鴻宇的格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她們同時沖出店門,對面的冷愷群已經開車上路了,幸好她們的車子就停在附近。
「慢著,阿成還留在店里。」差點拋棄了她們忠實的流浪犬。
諳霓回頭搜尋,在咖啡屋的地板上找到阿成,它仍然戀戀不舍地舌忝舐著心愛的冰淇淋。「快走!明天再買兩桶給你。」
「嗚——」它不願意輕言放棄。
「走啦!你出去打听一下,有哪只狗像你一樣愛吃冰淇淋的?」受不了!
「汪!」阿成汗顏,回頭再望一眼芳美的冰品,終于移動龐大的軀體跟著女主人們當偵探去了。
冷愷群的開車技術直追賽車級選手,段數比她們高桿太多了,兩人好幾次跟丟了他。幸好他的敞篷車比其他車子搶眼,她們才能從重重車潮中咬緊它的車尾。
「記得打方向燈!」一輛憤怒的福特天王星在後面拚命按喇叭。此刻,紫螢坐上駕駛座,諳霓才發覺小大嫂的飆車速度會害尋常人心髒病發作,而她恰好是個尋常人。「你平常都開這麼快嗎?」
若真如此,賀大哥變成鰥夫的日子八成不遠了。
「平常?」紫螢笑咪咪地瞄她一眼。「我剛從駕訓班結業,今天是生平頭一遭上路。」
「……」救命呀!諳霓確定自己誤上賊船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如來佛祖庇護、上帝大顯神通……」
前方的冷愷群方向燈一打,來個漂亮的急轉彎;紫螢效法他的轉彎角度,卻直直沖向對面車道,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小貨車。諳霓的胃部竄上一陣陣的酸氣,繼續默念︰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
疾馳了一會兒,冷愷群終于在輔仁大學正門口停住。紫螢把車子泊在他後面五、六個車位遠之處。
「他來這里做什麼?」看美女嗎?
「不……不知……」她勉強咽回作嘔的感覺。倘若有人敢強迫她再度坐上紫螢的車,她保證殺光對方全家。
「喂,有一個女學生上了他的車。」紫螢咋咋舌頭。「他也未免太忙了,下午和美艷狐狸精約會,晚上則有清純女學生做伴。」
相隔一段距離,她們無法看清楚那個女孩的容貌。
敞篷車隆隆發動起來,再度駛上未知的旅程。
她們急急追上去。
「有人跟蹤我們。」冷愷梅透過後照鏡望著後面的跑車。
「她們已經跟了一個多小時。」冷愷群輕松自若地操縱方向盤。
「她們是誰?」
「不知道。」然而從後車窗探出來的狗頭倒是挺眼熟的。「如果我猜得沒錯,八成是賀家的人。」
賀家人何必苦苦跟住他們?除非……
「你又和彭珊如廝混,被她們撞見了?」冷愷梅在心里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在意的。她哥哥向來就是這副風流性子,二十年來她也該習慣了。
是嗎?
「吃醋了?」他的聲音充滿逗弄的意味。
「我哪敢?」她只是他的妹妹,有什麼資格與其他女人爭風吃醋?「對你趨之若騖的佳人多得很,你為什麼一定要找上彭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