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她吊掛在半空中掙扎。
「放學不回家,跑來酒店閑晃也就算了,你還找人打架!」他氣得七竅生煙。
「喂,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我是受害者耶!她「鉤」他的手臂上爭論。
「受害者?」他的眼光轉向地上的「攻擊者」。
洪先生根本連哼都哼不出來,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面容布滿縱橫交錯的抓痕,高級絲襯衫被扯得七零八落,右眼的黑圈可能必須三、四天才能消下去。「……救……人……」
「如果他這樣叫‘攻擊者’,那全世界的人都想當受害者了。」他拎著她又是一陣猛搖。
「你不相信我?」她大受侮辱。天大的冤枉呀!「要不然你問芳姊。芳姊,是他主動挑釁的對不對?」
眾人的目光對準仲裁人林志芳。
「呃……」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對,不過,我想洪先生此刻應該很後悔了。」
看得出來!大家同情的眼光再度轉向地上軟癱癱、去掉半條命的中年男人。
「反正,放學不直接回家就是你的不對。」倘若她乖乖回去,今晚的意外絕不會發生。
「說得好!」方才的第二道聲音加入戰局。「我剛剛遠遠看見你的背影,正在猜想應該不至于是你,沒想到當真就是。」韓國風指著她鼻子大罵。
「老爸?」她的眼珠子凸出來。「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還有兩個老婆等著他呢!
「他是你父親?」石滕清驚訝地打量對方。原來她是企業鉅子韓國風的庶女。世界果然很小,「歐亞」總公司最近才和韓氏的日本分公司簽訂合作計劃。
「各位先生,這……」酒店經理匆匆擠進來,愁眉苦臉的想哭。
「我們先離開這里,回去再算總帳,你們意下如何?」第三束聲音——時彥出面調停。
經理幾乎感激得痛哭流涕。「是是是,不過,這個,我們的現場……」
韓國風使盡力氣發出他最沉最重的嘆息。有女如此,分明是前輩子造孽!「今晚所有損失和那位先生的醫療費一並算在我的帳上。」
「為什麼?」她雙手泡在胸口,以一個下盤騰空、而且被人拾得高高的女孩而言,她的姿勢堪稱優美。「即使要花錢,也該由那個老負責賠償呀!」
「你還敢說!」石滕清把她晃得像鐘擺。「人家沒控告你就算你撿到了。」
她瞄了瞄她的「戰利品」一眼,不得不表示同意。
「好嘛!」答應得不情不願。「那我自己想辦法賠好了,才不要用他的錢。」她絕對不要再承韓老頭的情。
「只會說大話,你哪來的錢?」他的手臂帶了半圈,兩人鼻尖觸著鼻尖。
「我就不能向你預支薪水嗎?」她的貓爪探向他的臉部。「放我下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放她下來,快放她下來!」酒店經理早已變成驚「貓」之鳥了。如此凶悍的女孩,趁早送他們上路為妙。「賠償的問題以後再慢慢談,沒關系,沒關系!這個……如果您沒有其他問題……」
言下之意,逐客的意味相當明顯。
「回去再和你慢慢算帳。」他手臂轉了半圈,讓他來個倒掛金鉤,扛布袋似的扛著她步出酒店。
身後,一群等著和她秋後算帳的債主加入「游行」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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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彤悠開門,驚訝地迎進一群神色不善的訪客,和頭下腳上倒掛在陌生男人肩上的女兒。
「為何這麼晚才回來?」一見人群中竟有韓國風的身影,她更加訝異。她們母女倆住在側屋,他向來不涉足這里,平時只在主屋才能見得著他。
「發生了什麼事?」她讓他們進來。
一行人走進小小的客廳,寫意被扔進沙發,其他人環坐在她面前,圍成一圈。
「你放學不直接回家,跑去酒店干什麼?」石滕清率先開炮。
「她去找我。」雖然林志芳也很氣她隨便和客人大打出手,可是基于朋友道義,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讓大家明了,寫意去酒店的動機並沒有什麼不對。
「你去找林小姐做什麼?」輪到韓國風接棒。
林志芳又覺得,寫意或許不太好意思說實話,只好再度替她開口︰「她去找我……聊些朋友的事。」眼眸覷了覷在場的兩位年輕男士。
「聊哪些朋友?」韓國風緊迫盯人地追問。
「呃,」時彥覺得自己似乎不得不發話。「她聊天的主題可能與我和石滕有關。」
「反正放學不回家就是你的不對。」石滕清才不管她三七二十一。
「這個嘛……」時彥清清喉嚨。「其實我可能也得負點責任。今天放學我沒去接她……」
「什麼?」他跳起來。「她的最後一堂課結束時,已經十點多了,學校地點又荒僻,你也不怕她發生意外?」
「沒辦法,公司里臨時加班。」時彥覺得自己好委屈。
「那你也應該打電話給我,叫我去接她呀!」他不接受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
「都怪那丫頭刁鑽,家里明明有車子接送,她偏偏不坐。」韓國風加進來攪和一氣。
這下子輪到石滕清打算站出來替她說話。
「韓老伯,我想這怪不得寫意,您和她似乎存有極端嚴重的代溝問題,難免不想太‘偏勞’您家中的物力資源。」原來就是這老家伙想把寫意嫁給冢佑,他頭一遭遇上賣女求榮的父親。
「我和女兒的家務事用不著別人來插手。」韓國風的紫膛臉登時拉不下來。
林志芳和時彥一見情況不妙,趕緊過去勸架。一時之間,四個人纏夾在一起。
寫意好整以暇地坐著,亮晶晶的眼楮逐一掃視吵成一團的「法官」,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喏!」藍彤悠坐在她身邊,遞給她半顆剝好的橘子。「他們今天究竟來做什麼的?」
「不知道。應該是來為我的吧!」她聳聳肩。「嗯——老媽,這橘子好甜。」
「很便宜哦,一斤才二十。」藍彤悠開心地遞給她另外一顆。
母女倆悠哉游哉地坐在旁邊吃水果、看好戲。
臂戰半晌,她捺不住好奇。「你猜誰會吵贏?」
「你爸的個性不會和年輕人計較太久。」藍彤悠提出她的見解。「所以‘你的他’應該會贏。」
「他才不是‘我的他’。」她赧紅了雙頰,拿起抱枕捶媽媽。
「不是嗎?既然如此,他為何一直幫你說話?」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沒見過他臭罵我的樣子,那才叫‘窮凶極惡’。」她吐吐舌頭。那家伙一旦失去耐性,十足十的翻臉不認人。
「是嗎?」藍彤悠洞悉她的心事。「愛之深責之切,我看他對你挺關心的,反倒你對人家愛理不理。老實告訴媽咪,為什麼不肯接受他?」
她別別扭扭地絞著手指頭。
「他是日本人。如果我真想嫁到日本,只消答應冢佑的婚事就成了,干麼和他攪和?」
「你爸爸不會當真把你嫁過去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藍彤悠梳理女兒柔細如嬰兒軟發的青絲。「你心里一定還有其他計較,對不對?」
知女莫若母,她鑽進母親懷里撒嬌,吸嗅著熟悉舒爽的暖香。眼睜凝注彼端正和父親舌戰不下的他。
懊如何說呢?好復雜呵!
「他以後會回日本去!」她終于開口。「我對那個國家既不偏愛也不熟悉,又不會說日文,異國戀情成功的機率通常很低,何必白白傷懷?再說,我不想離你太遠。」她比比時彥。「我仔細考慮過,還是時大哥比較符合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