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貓方程式 第25頁

「在日本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來台灣度度假,看看小兒子,順道告訴分公司的人,歐洲買方已經對‘歐亞一號’提出巨額訂單。」石滕靖和端著咖啡杯,四平八穩坐在華宅書房里,淡瞅妻子一眼。「可不是專程來追你的。」

「唷!分公司的人好大的面子啊!如此簡單的消息用傳真機就可以完成,難得大老板千里迢迢跑來告知。」黃少貞繼續修剪她的手指甲。「寶寶,替媽媽打個電話問問,昨天送洗的禮服什麼時候可以拿回來?我和別人有個約會,後天需要穿它。」

「什麼!」石滕靖和幾乎氣炸成當場爆發的原子彈。「我才離開你的身旁一陣子,你立刻找到約會對象?兒子,你看到沒有?我早說過女人不能寵,絕對不能寵!我就是——」

「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他替老爸說完。「是,我看到了。你們慢慢吵,我去訂旅館。」

他逕自走出書房。

「站住!」石滕靖和吹胡子瞪眼楮的。「我住在這里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趕我去住旅館?」

「不,旅館是訂給我自己住的。」叫他和兩顆一觸即發的原子彈住在一起,他才不干咧!寧願自掏腰包搬出去,把戰場讓給親愛的老爸老媽,也好過三天之後被他們炮轟得尸骨無存。

「再回來!」他老爸又叫住他。「先別急著訂房間,老爸想和你談談終身大事的問題。」

「唉唷!寶寶,不好嘍!快溜嘍!大事不妙嘍!」黃少貞睜大無辜的瞳仁瞅著父子倆。「如果逃得不夠快,我就多了個軟趴趴、沒個性的二媳婦嘍!」

砰!咖啡杯重重落在書桌上。

「千草家的大小姐有什麼不好?」石滕靖和最無法忍受別人挑戰他的權威,偏偏他老婆三十多年來從不肯放過他。

「她有什麼好?叫她吃飯、她不敢喝湯,叫她穿裙子、她不敢穿長褲,叫她站著死、她不敢坐著死,哪天明她走路,卻沒叫她停下來,說不定她就一路走到美國去了。」黃少貞說得真夠刻薄,沒辦法,她對那一家的女人印象太差。「你自己已經答應過,兒子的婚事全憑我做主,現在又跑來插手做什麼?」

「我只承諾不過問你在台灣的一切,可沒說自己不會抽空過來表示關切。」

老狐狸!黃少負心里暗罵。

石滕清靜靜在旁邊觀戰,突然非常能夠體會那天一群人圍著寫意叫罵時,她置身事外看好戲的心情。

電話鈴聲滴溜溜響了起來,石滕老夫婦不為所動,繼續他們的唇槍舌戰,石滕清自顧自接起話筒。

結果,話筒另一端傳來時彥熟悉帶笑的聲音,告知他一件相當有意思的誤會,當他掛下電話時,心頭已然有了幾分計較。

他含笑等待父母把他扯入爭執的焦點中。

「反正兒子已有意中人了,我也見過她,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其實黃少貞對韓寫意說不上有特別鮮明的印象,然而比起千草小姐,任何女人都算上上之選。「無論如何我支持他。」

「是嗎?」石滕靖和一雙利眼對準兒子。「你看上的女孩是哪家小姐?多告訴我一些關于她的事。」

綿延不絕的思路在他腦中運作,與原先的「追貓方程式」串連成一個絕佳的陷阱。

「爸,我會安排公司主管找一天為您接風洗塵,您可以在洗塵宴上親自瞧瞧她。」

「那個女人是公司的員工?」石滕靖和擰起眉心。

「是的。」他平穩地回答。「她是‘歐亞’公關部的企劃專員戴晴雪,我們已經交往一年多了。」

咦?

那韓寫意……

黃少貞的下巴掉下來,迎上老公同樣迷惑的眼眸。

第九章

「元豪酒店」今晚格外熱鬧。

「歐亞」的高級主管為了替總裁和夫人接風洗塵,特別席開兩桌,醇酒美食流水價送上來。

本來這種充滿上層干部的場合輪不到寫意來參加,畢竟她僅是公司里微不足道的工讀生,然而時彥邀請她擔任他的女伴,所以、她來了。

幸好她來了,否則石滕清可就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從剛才觀察到現在,她發現石滕夫婦的態度儼然將戴晴雪視為未來的媳婦人選,就連石滕清也對她關懷備至。

寫意沒時間去理會心頭大受傷害和被人遺棄的復雜感覺,誰叫自己從前不懂得把握!目前她只想盡快將他從妖女的魔爪中拯救出來。

「石滕大哥,再喝一點。」她坐在他右邊的空位,手中掌控一瓶純伏特加。每回他杯中的液體略低幾分,她立刻盡責地替他斟滿。

「寫意,別再替他倒酒了。」時彥坐在她的另一側皺眉。

「沒關系,我兒子酒量很好。」石滕靖和操著略帶口音的中文,坐在圓桌直徑的另一端打量她。「你叫什麼名字?」

同桌主管忍不住露出驚異的表情,總裁會留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妹是他們所不能理解的。

「韓寫意。」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沒功夫注意別人的反應。無論他的酒量多好,一個人喝掉將近半瓶純伏特加,也差不多該擺平了吧?

「府上從事何種行業?」石滕靖和將焦點從戴晴雪身上移開,緊咬著她不放。

「我父親開貿易公司。」不行,為了確保一切順利,最好乘機替他多加點料。

「韓先生的日本廠最近剛和我們簽約合作。」石滕清替她補充道。

是嗎?她既不知道也不關心。很好,他的咬字發音開始含糊不清,想必離醉倒的程度不遠了。

「原來你是韓桑的女兒。」石滕靖和若有所思。兩家門戶方面勉強匹配得過去。「奇怪,上回在日本和韓氏夫婦見面時,沒听韓夫人提過他們有女兒。」

寫意微微僵了一下,注意力稍稍轉回大頭目身上。

「我母親並非韓夫人。」她的回答含有濃濃的防衛性,滿桌賓客馬上明了她的言下之意。

是,她是庶出,她是私生女,比不上戴小姐的獨立高貴,他滿意了吧?難道石滕大哥也出于同樣緣故而對她漸漸冷淡?

石滕靖和投給兒子一個莫測高深的眼神,石滕清迎視上去,空氣間的電流驀地加強一倍,父子倆暗中較勁一回合。

「我有些頭暈,可能喝多了。」石滕清突然開口。

她幾乎沒歡呼出來。太好了,灌了他大半夜,總算見到一點成果。

「可是,石滕大哥,」她眨巴著明亮天真的杏仁眼睜。「芳姊听說你今晚要來,特地替你調了一杯‘長島冰茶’!」

「是嗎?那我可不能辜負林小姐的好意。」他表現出高度的配合意願。

「請稍候一下。」再加上一杯勁道超強的雞尾酒,嘿嘿!石滕清,你今晚非任我擺布不可。她飛快跑到吧台前交代︰「芳姊,快快快,把所有最熱的酒調在一起,弄杯‘長島冰茶’來嘗嘗。」

「你在搞什麼鬼?」林志方盡避疑惑,仍依言調出一杯常人抵敵不住的烈酒。

「我在救人。」她奔回圓桌之前撂下一句。「救人如救火。」

時彥旁觀兩個各懷鬼胎的小表,和對面暗自盤算的老兒,越來越覺得今晚真是場爾虞我詐的鴻門宴。只是不曉得最後究竟鹿死誰手?

石滕清在她回來之前,附耳交代他︰「等會兒我喝完那杯酒,你立刻提議送我回旅館休息,務必讓寫意跟來。」

然後她回到位子上,讓時彥來不及提出滿月復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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