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了解自己為什麼突然在意起霏安的感受,更不了解自己為什麼開始想用不忠來傷害她?
以往的他一定是經過盥洗,穿上只沾有他慣用古龍水香味的衣物回家,而如今他甚至大方的穿著染上口紅印的襯衫在她面前晃蕩。
像是在懲罰她的閃躲似的,意圖告訴她他並不只有她一個女人,試著引發她的傷心和醋意,但幾番試驗的結果都證明了,霏安毫不在意……甚至是沒有發現……
那讓段任衡更加憤怒!
而霏安卻是明白的……
段任衡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她明白他的不悅。
她一向不會推拒他的求歡,但……她躲。
有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他們兩個明明是不相往來,除了彼此共享一張大床外,在其他的時間里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可是……
他竟然發現了她的閃躲,更怪的是……霏安竟然知道他發現了。
他們應該是不關心對方的,除了偶爾在嘴上掛著幾句關懷,純粹用嘴巴說說來營造和諧氣氛,但這回卻不一樣……
霏安感覺到丈夫在生她的氣,所以她閃得更嚴重了。
段任衡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不再回家吃晚飯,這跟以前的他無異,只不過在他關照她好一陣子以後,突來的漠視讓她有些失落吧……但也讓她輕松了不少。
唯一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段任衡開始不在乎她會發現他的外遇了……
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不同味道的女人香,衣服上也出現了各色的唇印。
在應付過那麼多女人以後,他應該是無力再找她尋求慰借,但……他卻還是要她。
以前的他若是遲歸了必會體貼的不吵醒她,一向淺眠的霏安甚至听不見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只會在次日發現他躺在身邊。
但他現在卻是蓄意的想吵醒她,甚至是故意弄醒她,她連裝睡都逃不過他的攻勢,她開始為這一切感到憂心了……
房門又傳來他的腳步聲,霏安小心的閉著眼,听著他打開門,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酒味……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然後是脖子,接著探入了她的衣領……
霏安只得睜開迷蒙的眼,裝出一副剛醒來的樣子。只見她揉揉眼楮,瞥了一眼床頭的時鐘,伸手攪住他的手臂並將它輕輕抱在胸前,阻止了他的挑逗。
「今天加班加到這麼晚啊?」她愛嬌的問。
她抱住他手臂的動作讓段任衡全身戰怵,不是因為她的關心問候,而是她抱住自己時的那種溫柔,還有依賴,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罪惡。
她把臉靠在他的臂膀上,一雙美眸半睜半閉的更顯迷人,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
他無語的看著她,心底復雜的情緒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睡吧!你一定也累了。」她輕拍著他的手。
她憑什麼斷定他累了?
段任衡心里頭一個升起的反應竟是憤怒,適才引發出來的憐愛一時消失無蹤,他惡質的將她哄自己睡覺的行為判定為不想行房的推拖。
他瘋也似的覆上她,胡亂的扯開她的衣物,尋求做丈夫的權利,甚至不顧她的忌諱,將房內的燈打開,恣意的佔有她……
帶著醉意在完事後疲累的躺下,模糊的意識里只听見她說話的聲音,卻听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坐了起來,卻無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望向她,只能感受著她的小手撫模他的臉頰,像個慈悲的母親憐愛地輕撫著任性的孩子……
在進入睡夢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
他似乎發現了霏安在自己心中跟別的情婦們不一樣的地方,但那個不一樣卻是跟霏安是自己的妻子無關。
無暇多想,段任衡很明白自己做錯事了,只能逃也似的甩開那些疑慮,躲進夢里……
也許段任衡是有點愛她的吧?
霏安只能坐在他身邊,用手不停的來回撫著他沉睡的臉,想像著他是在意自己的,借以排解這一夜被利用過後的空虛,直到天亮……
在他醒來前,她避開他提早到了公司,然後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辦公室的門禮貌的被敲了兩下,秀麗捧著一大束花朵進門。
「你的花。」
秀麗跟霏安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像以前那般遙遠,她甚至為了打破彼此間的拘謹還常逗霏安開心,讓霏安覺得兩個女人敞開心胸談論自己的夢想,是件非常快樂的事。
「什麼花?」霏安狐疑的抬頭。
「你老公送的。」
她臉上的血液像是在瞬間被抽掉似的。
「你怎麼了?」秀麗關懷的問。「臉色突然變得好難看。」
霏安的手在紙上用力的寫著。shmily,連續寫了好幾次,那力道幾乎足以將鉛筆給折斷。
「我老公真的是個情聖對吧?」等她將怒火發泄在筆尖後才開口。
這是為了他昨晚的惡行所送來的賠罪禮嗎?
「以你們那種情況,你還有辦法喊他‘老公’?」秀麗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我期望你會更生氣一點呢!」
結婚近三年,段任衡從未送過她半束花,除了偶爾在嘴上講了幾句應酬性十足的甜言蜜語以外,她更不曾收過他任何禮物。段任衡連兩人的結婚紀念日都不曾記得,卻突然作出這種浪漫的送花舉動,根本不難讓霏安聯想到他昨晚的失態。
段任衡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被他的一束鮮花收買嗎?
霏安的手還是發著抖,但她只能極力平穩住情緒。
「因為我沒辦法喊他的名字,我跟他結婚時兩個人甚至一點也不熟。」
「所以你叫他‘老公’?」
「很好笑吧?」她點點頭,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年少時曾經天真的向往著未來我可以對著自己的丈夫親呢的喊他一聲‘老公’,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我可以當個可愛的小妻子,整天巴著他耍賴。」
「可是我每回听你稱呼他為‘老公’時也听見了嘲弄,就像是在嘲笑你自己一樣。」秀麗坦言道,「有想過要離開他嗎?」
秀麗總是比她還有新時代女性的架式,而她只是個光有新穎外殼,卻一事無成的無能女子。
「我不知道……」霏安迷惘得像個孩子。「我只曉得這些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卻找不出我要的東西。」
「我覺得先離開對你會有好處,再牽扯下去只是平白蹉跎你的青春年華。
「可是……」霏安直覺的搖頭。
那讓秀麗望向她的眼里閃現懷疑。
「你舍不得他?你該不會是有點愛著他的吧?」
第四章
她怎麼會愛上段任衡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和段任衡一起生活了兩年又八個月,兩人共享過親密的接觸,但他們從來不曾互相了解,說穿了不過是同一出戲里的演員。
而最近她是段任衡理想中的孩子母親人選。
她該逃走才對,就像秀麗說的,繼續待在原地睜只眼閉只眼的看著丈夫的不忠、面對著自己毫無興趣的工作,對著不存在的人說「shmily」,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
霏安捧著花束,在公司同事們的羨慕眼神中離開,一路想著心事,卻在大門外遇見了同父異母的兄長歐顯章。
「霏安!」他喚著。
霏安停下腳步等著他朝自己走近。「二哥。」
「任衡送的花?」
她勉強的點頭。「是啊!」
「你們過得挺幸福的嘛!」
二哥很少對自己說這種話,住在主屋的兄長們跟霏安母女一向不親,霏安的母親因為只生了一個女兒,所以在歐家的地位並不高。她們母女倆住在主屋旁的小屋里,甚至也只有逢年過節時才與他們相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