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呂正凡月兌下外套，覆在藍雨婕的肩頭。
‘我不冷。’但她並沒有將外套月兌下來還他。
呂正凡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她身邊，兩人一同凝視著遙遠的海平面，任海風吹拂，各自懷著心事。
彩兒則在一旁堆沙堡，呂正凡帶了四支火把，她便在火把的照明下開心的玩著沙子。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半夜到海邊玩了，過去他們常常在幻之音打烊後跑到海邊烤肉，只不過今天林瑛姿沒有來，就他們兩個大人帶她來，但這並不影響彩兒堆沙子的興致，她照樣玩得不亦樂乎。
‘瑛姿結婚，我滿意外的。’
‘世界上本來每天就是一直在制造意外。’藍雨婕說道。
‘那你以後呢？’
‘……一樣這麼過啊！’答得輕松，其實她心里一片茫然，
‘難道你不想和她一樣，找個好歸宿，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
想啊！但又不是很想，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她嘆了一口氣。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嫁給我？’
‘我……你……為什麼？’她吃驚的看著他。
呂正凡出其不意的吻了她，她可以阻止的，但她沒有，她坐在原地任他溫柔的吻著自己。
待這個吻停止，她喘著氣問道︰‘為什麼？’
呂正凡執起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你的心跳得好急！’
‘是啊！’呂正凡微微一笑。‘因為我喜歡的人就在面前，而我剛剛吻了她。’
‘你喜歡我……為什麼？’
‘因為你率直、迷糊、善良、熱心、愛打架。’他深情的看著她。‘還有你……很美。’他情不自禁的又吻了她，即使她現在有個眼圈是黑的，他還是覺得她很美。
‘這……太突然了，我一直把你當……’
‘哥哥？’
‘不，’她從沒把他當兄弟看，天知道她對兄弟反感極了。‘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
‘男朋友？’
呂正凡一直很照顧她，他原來是……喜歡自己的，而她卻一直沒有發覺，他甚至買了一架昂貴的鋼琴來討好她，是嗎？那真的是為了她買的？
‘鋼琴是……’
‘專門買來給你使用的。運來一個多星期了，我一直不準任何人踫它，差點每天睡在幻之音里，只怕有人會背著我去踫它。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听起來他喜歡自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她？
‘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嗎？’呂正凡挪近她身邊，左手環抱著她的腰，輕輕巧巧的，就怕弄疼她受傷的部位。天啊！他可得小心一點，以後再也不許她和別人打架了。‘恐怕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你還沒發覺。我很著急，每回看見你和石尚驊在一起我就擔心，我怕你會被他搶走，所以才急著告訴你。’
‘如果你沒有看到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她覺得他好傻。
‘或許吧！’呂正凡傻傻的笑了。‘我想讓你自己喜歡上我。我怕如果我一說出來你會被我嚇跑，你會嗎？’
‘我是被嚇大的，你忘了？’她也笑了，突然發現呂正凡的懷抱好溫暖，令她有點不想離開。
‘搬來跟我一起住好不好？我保證有房間讓你選擇。我只要一想到你和石尚驊同處于一個屋檐下，我就緊張。’
藍雨婕忽然想不起來石尚驊的長相，不知從何時起，呂正凡竟有了能讓她心慌意亂的能力。她不覺得恐慌，反而覺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甜蜜在心中漫開，她相信這世界上可能找不出幾個男人有這種膽識，能對著一個眼楮淤紫、全身上下傷痕累累的女子吐露愛意，完全不在乎她狼狽的模樣可能會使他心目中的幻想破滅，她想，他是真心的！
‘給我時間考慮，這幾天我一直很煩，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瑛姿結婚，而你又……讓我想清楚好不好？我至少得確定石家的人會不會欺負瑛姿，她才剛嫁過去，石老頭似乎不是很喜歡她，我怕她被欺負了又不敢告訴我，你知道的……’
‘我了解，她總是逆來順受，而你偏偏又是個古道熱腸的人。’
‘你……不會生氣吧？’藍雨婕居然在意起他的反應了。
‘不會，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個性。’
藍雨婕躲在他懷里笑了，這是她頭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
石尚驊氣歸氣，這頓消夜吃得還挺快樂的，邱悅芬如數家珍的把她剛踏出校門時的笑話全說了出來，包括她去抓奸的情形，害石尚驊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時候剛當上警察，還不是很適應，有些事也不懂，接獲報案就同仇敵愾的陪那個太太去捉奸了。誰知道門一開，我當場尖叫不已，所有人都轉過來看我，真是丟臉死了。’
‘你沒看過別人啊！’
‘不，是因為我沒有看過兩個男人同時。’
‘他老公是同性戀。’
‘賓果！’
‘哈……’
邱悅芬的性格倒是和藍雨婕挺像的，不過她做事滿有理智的，才不像藍雨婕說話都不經大腦，論外貌她也是絲毫不遜色，全身上下充滿了女人味，和藍雨婕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如果我先遇到你，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看吧！我就說嘛，我一眼就看出你喜歡那個藍小姐，你就是不承認。’
石尚驊也沒想到竟然會在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面前坦承自己喜歡藍雨婕。
‘我的秘密都告訴你了，那你呢？你得和我交換你的秘密才行，否則那對我太不公平了。’他像個小孩子般的說道。
‘你發誓不說出去？’
‘我發誓。’
‘我一星期前才被「前任」男朋友給甩了！’她臉上有著可察覺的悲傷。
‘為什麼？我覺得你很不錯，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個性也很豪爽，他真是個笨蛋！’石尚驊為她抱屈。
‘哼，也許是因為我的個性吧！他需要的是一個能依偎在他身邊、在他懷里撒嬌的小貓，他喜歡對方依賴他，而我並不是一個「以夫為天」的女人，再加上我的職業，我前不久才轉到重案組，每天出生入死，他說他受不了他的女朋友太獨立，這令他沒有安全感。’
‘懦夫！’
‘還好啦！至少他很誠實，也很坦白，他說出來之後我倒是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你能看得那麼開？’
‘不這樣行嗎？難道我要為這六年的感情傷心一輩子？我知道他一直不快樂，他一不開心我也要跟著提心吊膽，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經他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他不高興的原因何在。分了也好，至少從今以後我不必再裝成一副小女人的模樣，他才比我高兩公分，要我學小鳥依人窩在他懷里，那簡直是一種酷刑。’
‘哈……’石尚驊笑到肚子痛。只要想到她得窩在一個只比她高兩公分的人懷里，還必須做出一副幸福的樣子，他就想狂笑。‘那他呢？’
‘他找到了一個身高不到一六０的女人，既瘦弱又膽小，完全符合他的理想，明天結婚，不，算是今天，連帖子都在分手的時候一起給了我。’
‘你不難過？他這麼快就另結新歡？’
邱悅芬做了一個哭的鬼臉。‘難過死了。’
‘那你今天要去喝他的喜酒嗎？’
她的表情變得好奇怪，聳了一下肩，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石尚驊了解她其實還是很在乎的，六年的感情，任誰也無法說放就放。
‘我陪你去。’
‘你？你去干嘛？’她狐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