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冀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她偏偏就要違逆他。
曲蕩漾知道深夜時分"柳園"附近的行人一向不多,所以用預備好的木梯爬上圍牆,這角落的保全系統有個盲點,也是她花費好一番工夫才確認出來的。翻過圍牆後,利用樹干綁住繩索順利溜進"柳園",窺探過幾個地方,好不容易才發現柳錯空坐在書房里,並且偷覷到他對一只錦盒發呆。
能讓他如此專注的寶貝必然不是簡單的東西。
曲蕩漾拉開抽屜,看見了方才那只錦盒,立刻急切地打開;果然,耀眼的光華差點眩花了她的眼,果真那條項鏈。印象所及,柳絮每回出席重要場合時,脖子必然配掛一條價值不菲的藍寶石項鏈,听說那是柳錯空送給柳絮的生日禮物。
她冷笑,大眼閃爍毀滅性的光彩,一把抓起項鏈塞進褲袋里,旋即退出書房,按照原來的路線準備離開"柳園".真想看看柳錯空發現項鏈不見時候的表情。
要是他知道項鏈是她偷走的話,不如作何感想?
曲蕩漾全身散發出危險氣息,也因為她太得意,不小心走偏了路徑,當她發現自己走錯路時已經來不及,保全系統被她誤觸了。
剎那間,"嘩——"尖銳的警告鈴聲在"柳園"內瘋狂大作,看管"柳園"的保全警衛紛紛從崗哨里沖出來,深夜的靜溢里,奔跑聲顯得詭異心,她甚至听到遠遠的方向有警車鳴笛聲朝這邊傳過來。
曲蕩漾臨危不亂,回頭找到了原來路徑,抓住繩索往上爬,當她上了圍牆時,趕到現場的保全也看見她。
"快抓在她!"曲蕩漾掃了他們一眼,立刻順著木梯跳下,一出"柳園",拔腿狂奔。
"追呀!"牆內的人喊道。
"去!"她罵了聲,連忙又再加快腳步。
"叭、叭!"伴隨喇叭聲從另一條小徑沖出一輛轎車,曲蕩漾嚇一大跳!
原本以為是來追捕她的,但一看見車窗探出的臉孔,她頓住!
"莫羽翼?""上車!"他把車門打開。
沒時間多想,她立即跳上。跑車立即呼嘯而去,追趕而來的追兵不斷狂按喇叭,警告前方車子停下。但莫羽冀卻憑借高超的開車技術,不一會兒就把追逐的人車全甩開,往高速公路的方向急速前進。
"太棒了,他們追不上我們。"曲蕩漾看追兵一個個的從視線中消失,開心地大笑起來。"曲蕩漾——"她開口阻止。"有話等會兒再說,現在先幫我找個有海的地方好嗎?""海?""是啊!"她美麗的眼楮閃爍陰謀的光彩,亮得驚人。"我準備一樣很貴重的禮物在身上,打算要獻給海神呢!"莫羽翼瞧著她充滿詭異的側臉,突然一打方向盤,把車子停在路邊。
"怎麼不開車了?"曲蕩漾的小臉全是不滿。
莫羽翼忍耐不問她背棄諾言的理由,想先弄明白她現在的真正目的。"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把戲?"她眨眼再眨眼。"到了目的地之後再告訴你。""你究竟想做什麼?"莫羽翼嚴厲地瞅住她。
她一驚!抿了抿唇,眼一眼之後不帶表情地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條項鏈,在他面前晃呀晃地。"這是什麼你知道吧?""這是?"不就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鑽鏈。
"你不認得?"奇怪,這是柳絮最鐘愛的寶貝,莫羽冀這麼愛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它的特殊意義。
"你上柳家就為了偷取這條鑽石項鏈。"原來這就是她想到的報仇方式,有夠無知。"你有沒有想過,這麼特別的藍寶石,並不容易銷贓。"看來,他真不知道。
"嗟,誰說我要拿去換錢。"她不屑地冷哼。"你沒听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嗎?我說我要把它當作是禮物拿去獻給海神。"她的眼神漸漸陰沉。"我打算把它丟進海底,讓人們永遠找不到它,柳錯空睹物思人,看見它就宛如看見柳絮,那我就教他再也沒有回憶可追。"莫羽翼喉頭一縮,她一點都不在乎唾手可得的巨額金錢,反倒字句里的陰沉,笑容下的淒潦,全是惡毒的報復。
迅速地,莫羽翼忽然出手奪走她手上的寶石項鏈,既然知道這條項鏈所代表的意義,就不能被她毀掉。
曲蕩漾根本沒料到他會出手,傻住了!對啊,她怎麼笨得跟他吐露真相,莫羽翼豈會容許她毀掉這條帶有特殊意義的項鏈。
"還給我!"她忿怒地出手搶。"你把它還給我!""休想,既然讓我知道這條項鏈擁有特殊意義,我不會給你。""混帳!"她又吼又搶。"它是我千辛萬苦偷來的,你快把它還我,听到沒有,還給我!""這是為你好。"她嚷道︰"為我好,又是為我好,你阻止我撕掉那些相片說是為我好,現在不讓我丟掉柳錯空最鐘愛的寶貝也是為我好,你總是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天曉得你心里是怎麼想的,我看你根本是在耍我。""你會明白的。"他心意堅決,暗忖︰要是她跟柳錯空的仇怨可以解開,那麼她往後會為今天的作為而後悔。
她氣喘吁吁,一臉怒氣"明白什麼?我不想明白,只要你把項鏈還給我!"莫羽翼搖頭。
"還我!"她抓住他的手。
"不""還我,還給我!"曲蕩漾恨火攻心,但他緊握成拳的手掌宛如銅牆鐵壁,根本扳不開。
她惱極!突然張口咬住莫羽翼的虎口處,使勁咬、用力的咬,貝齒狠狠咬住他虎口處的肉,她要讓他痛得主動松手。
但沒有听到任何悶哼聲,只感覺嘴巴有股咸味,還有熱熱的暖流滑過她唇瓣,她模唇,鮮紅色的液體,是血!她驚醒般的松了口,緊張地抬眼看他。
莫羽翼臉上表情變都沒變,毅然決然的令她驚心!視線移到他的手上,她居然看不清楚牙齒的痕跡,因為已被紅鮮的血液給模糊掉。
"不痛嗎?"她怔問。明知哪會不痛,連皮肉都綻開了,可是他連哼都沒哼一下。
"現在,你可以死心了吧。"莫羽翼凝視她一閃而過的驚惶與歉意。她的心,幸好還是有溫度的。
她別過臉,氣自己的心軟,何況錯的人是他。"就算我不死心又能怎麼樣,咬死你也不可能把項鏈還給我。""說的也是。""你……"這男人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她越看越糊涂。"我提醒你,你這麼做一點意義也沒有,柳錯空根本不會感激你,他早當你是仇人,欲將你除之而後快,你盲目的為柳家著想,有何屁用!""我只求無愧。"莫羽翼用手帕綁在傷口上,阻止血液繼續滲出,柳絮之死他有間接責任,或許幫這對形同陌路的父女找到新的關系,是一種補償。
她眼角余光瞥見他用手帕纏住的傷口,想幫忙,但是——她呸了一聲。"什麼無愧不無愧的,莫名其妙,我倒想到另一個法子可以氣氣柳錯空,不過要你幫忙。"這妮子花樣真多,多得令他擔心。
她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你現在就把車子開回去'柳園',我們偽裝成一對情侶,恩恩愛愛的站在柳錯空面前,他要是看見我們親見地走在一塊,一定會有很好玩反應,你想不想看?"他凝睇她。
"哈,我等不及要看柳錯空氣急敗壞的模樣,我……你、你在做什麼?你干麼用那種眼光看我?"她不禁捂住狂跳的心口,著實被他的眼神給震懾住!"你那是什麼眼神?那算什麼?"深邃的黑眸,帶著審量與深深的感觸,冷不防涌起一股狼狽,在他眼下,她曲蕩漾好像是個無知、任性、悲哀、可嘆的蠢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