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不過你。"她惱道。
"別生氣了,坐下來!"莫羽翼適可而止,不想逼得太緊,只要弄清楚她並未把柳家當作是死敵,她對他們的愛依然是存在的,他就可以放下一半心。"快點坐下來,我有事跟你商量。"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步步進逼,要她承認至今仍未狠下心腸,絕對是個笑話。"商量什麼?"他睇她。"你以後想做什麼?"曲蕩漾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叫做以後想做什麼?她的人生早就有了目標。"報仇呀,你明明知道的。"多此一問。
"報仇?你的腦袋只裝這些東西而已?""這兩個字就足夠讓我的腦袋爆炸開來!哪能容下其他事。""就算容不下也得容下,你難道從來沒想過為自己的人生做個規劃?""規劃?"她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故意漠視她的抗拒,執意道︰"念書、找個工作,總之什麼都可以,只要挑自己所喜歡的。"聞言,她傻了眼,他何時改當輔導師長了?不過,她是從來沒想過這些,而且想這種無聊事對自己的復仇有何幫助。"我是沒想過。""那麼你今晚就好好想一想。""什麼?""我等著听你的答案。"她跳起來!"神經,我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你要!"他不容反駁地道。
"莫羽翼。""你必須!你得為自己找一條新路走。"目光直凝住她,一瞬也不瞬。
在他冷眼注視下,曲蕩漾不敢回嘴,只能壓抑住內心滾滾如黃河般涌來的不滿目送他離去。
不得不承認,莫羽翼發起狠來是很可怕的,她沒把握抵擋得了。
只是——真的被他制約住了嗎?
怎麼想,該不該想?打從她長智慧以來日子就是以對付柳錯空為最高原則,她哪曾去想過自己的未來。
曲蕩漾把自己丟在床上,雙眼發怔地呆望天花板。
她能做什麼?
其實她什麼也不能做、也做不了啊!
學生時代功課念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才混出一張高職文憑,這就是她的極限了吧。從小她縮衣節食,未曾享受過真正的生活,打從母親去世後她就四處闖蕩,依靠母親留下來的保險金過日子,若有多余的收入,就把它全花在調查柳家的工作上頭,她的人生與心思幾乎全放在跟柳家相關的事務上,但如今回頭想想,其實也是徒勞無功。
可以說這二十年來是虛度了。
而莫羽翼看透了她,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也是故意要讓她正視到自己的不足。
他是故意的?曲蕩漾愈想愈茫然。
希望,蕩漾可以心平氣和的好好思索一番。把自己的人生虛擲在報仇這種無聊事情上是種浪費,更何況她根本不是真心要復仇,她索求的是圓滿的感情。
有人打開他的房門。
莫羽翼回過頭去,一見來人,心跳驀然重跳了好幾拍!
一張精致的臉蛋掛著茫然,她柳眉微蹩,身著一身柔白睡衣仁立在門前,宛如盛開的荷花,孤傲而美麗。
曲蕩漾本身非常耀眼,他明白的,更何況他大部分所看見的是她充滿野性時的狂姿,從她身上所聚焦出的鼎沸熱焰,沸到幾乎要將人毀滅至死!
不容否認,她骨子里潛藏的淨是危險致命的基因。
但這一刻,她站在那方,茫然無依的表情像極純潔干淨的天使,無辜天真到令人心憐。
她柔媚得驚人!
莫羽翼不斷吸氣,好不容易才壓抑住轟然而起的。現在不是得到她的時候,曲蕩漾的心緒太過浮躁,稍一疏忽,招來的是大禍。
"怎麼不睡,有事嗎?"他拼命壓下倏揚的騷動,以至于聲音顯得異常沙啞。
"我……"她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該進人臥室還是退出房外。
"進來。"莫羽翼對她招手,波瀾平復大半。
順著指示,她走進去。
"等我一下,我去倒杯茶。"把她拉到椅子旁,她乖馴地落座,看他走出房間,然後端來兩杯花茶,一人各放一杯。"喝一口試試看。"他慫恿著。
茶香撲鼻。她被動的舉杯啜一口,清爽又甜蜜的味道入喉,很爽口、很好喝,而溫熱的花茶也把她的精神震回來,她看著陌生的環境。
"我怎麼會坐在你的臥室?"她喃喃自問道,她不是躺在床上想著毫無建樹與成績的人生嗎?何時下床?還走到這里來。
他見她表情變化不定,神智分明還陷在迷離中擺蕩。"你太累了,把茶喝完後好好去睡一覺。"他軟了心,不再緊迫逼人。
她驚然一驚!"不要,我現在就想跟你說清楚,你丟給我的題目我已經做好了解答,我現在就是來告訴你答案的。"沒理由要被他困住,曲蕩漾又恢復到原本的姿態。
又是倔強的臉,方才的無依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暗嘆一口氣。"你確定已經理出答案來,這可是關于你的人生。""是啊,早想好了,我十幾年前就已經規劃好自己的人生與未來,並且不想改變!""結論呢?"莫羽翼閉了閉眼,其實不用听也知道她的答案。或許不能怪她,一夕之間要她丟棄報仇的志願,她的茫然與惶恐顯而易見。
"我不會放棄對付柳錯空。"她倔強地告白。
他無言。
她緊睇著他。"至于你,我的目標是讓你愛上我,讓柳絮難看。"聞言,他還是沒說話也沒表情。
曲蕩漾被他的態度給弄得糊涂了。他怎麼不生氣不憤怒,至少該臭罵她幾句吧?
可是他偏偏不說話。
曲蕩漾愈來愈感覺到不舒服,挑釁的人是她,可是難過的人怎麼也是她。
"你嚇傻了嗎?為什麼不說話?"她焦躁不安的大吼。
半晌後,他失望地開口。"到現在你仍然打算出賣自己的愛情,把自己的愛情當作籌碼賤踏,就為了賭一口氣、你認為值得?"他抑郁的痛心緩緩漫開。
她打了個哆嗦,不自禁地雙手環胸,好似這樣就可以溫熱點!"值……值得!我當然覺得值得。"可是聲音不再理直氣壯,仿佛她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尊嚴,才硬拗出這種對白。
他笑了。
曲蕩漾胸口一緊。
"你……你又來了……你又再取笑我了,你——"她咬牙迸話嘶嚷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了,好像什麼事都被你看透,然而真是這樣嗎?你到底是把我當作猴子耍、還是把我當成正常人看待,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忽然撲上前,莫羽翼沒料到她有此舉動,一個顛簸,兩人雙雙倒臥在床褥上。
她的嬌軀疊在他上方,臉對臉,兩人鼻尖距離只有一公分,身體僅隔著薄薄的布料,隨著呼吸,她婀娜的曲線與他剛毅的線條密密貼合在一塊。
"你曉不曉得愈這樣我愈想看透你,我不要再處于劣勢了!"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回答我,柳絮跟你上過床沒?"他目光如火如炬,呼吸平靜正常。"你認為呢?"她咬牙,軟玉溫香,他居然想當柳下惠,這是對她最徹底的侮辱。
"有吧,否則她怎麼可能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呢?"她壞道。"倒是我想了解她是怎麼勾引你的,柳絮應該是個木頭女圭女圭吧。"她的小腿故意在他長腿上磨蹭,男人嘛,只要有人肯投懷送抱,哪有不接收的道理。"告訴我,她有這樣做過嗎?"她的小手摩娑他的胸膛,誘惑地游移著。"還是這樣做過?"她柔軟的豐潤足夠喚醒男人的熱情,可是在明了她根本是被恨火蒙蔽理智所做出的荒唐行徑時,只有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