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章彧早有心理準備會被拒絕,追回前女友哪有這麼簡單?何況還是他豬頭甩了人家!可他還是想知道原因。
單天恩雙唇顫抖,全身不停的抖,她的武裝一向堅強,這一刻卻變得異常脆弱,她覺得,她又要哭了。
不想看見章彧的臉,她轉過身,任憑斗大的淚珠滑下臉頰,語氣顫抖地搖頭道︰「我不相信你……」
章彧皺眉,不是因為被懷疑而憤怒,而是因為……她轉身哭泣。
他真想毆打自己直到倒地為止,天恩第四次哭泣,是因為他,這一刻的心情很難形容,他應該開心,因為她並未否認她對他眷戀依舊,但又覺得完蛋,因為她……沒辦法對他敞開心房。
上一回她號啕大哭,是靠著他胸膛,哭盡所有的傷心,她不要別人,不要疼惜她的堂兄陪伴,不要擔心她的親人與她面對悲傷,只要他在身邊。
曾幾何時,她開始把心酸往心里藏,不讓他看見?壓在心頭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心疼,讓他很不舍。
伸長了手,他將堅持不哭出聲的女人抱滿懷。
第7章
強而有力的雙臂,溫暖的體溫……有過被擁抱的溫暖,才明白為何會害怕一個人的孤單。
淡藍色的玻璃水杯中,插著一朵黃色太陽花,像是縮小版的向日葵,模樣很討喜。
一個擁抱,男人擁著女人的那種,不是勾肩搭背,像兄弟似的玩鬧,而是把她當成「女人」,雙臂緊纏著她,不容她掙月兌逃避,強勢、霸道的……
單天恩驀然臉紅,臉好熱,心跳得很快,望著水杯中的太陽花,一次又一次的思索。
為什麼送她太陽花?還只有一朵。
伸指輕觸柔軟的花瓣,突然間,章彧的臉躍于眼前。
「咦……」一個久違的回憶自腦海中浮現。
好久好久以前,她陪章彧去花店,幫他挑選花朵送女友。
那時他在追一名擁有古典氣質的鋼琴老師,花店老板娘Amy正在包裝典雅的百合時,他倆則又開始旁若無人的打鬧。
「每一個女人都是花,兄弟,你是這個。」章彧指著門口的一盆鐵樹盆栽,說她是那種「花」。
她不服輸地還擊。
「哼,我是鐵樹?那你就是這樣!」她隨手指冰櫃里的一桶太陽花。
「為什麼我是太陽花?因為我很陽光嗎?」他很樂的展露連陽光都遜色的笑容。
「男人怎麼可以用花來形容?我當然是在暗喻你娘炮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又故做驚慌,「啊,糟,我把心聲說出來了嗎?」夸張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講出來的。
「單天恩!」章彧惱羞成怒,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找死嗎?」
那時候的Amy和工讀生,在一旁听了笑到彎腰,差點沒辦法工作。
多年後的現在,他送一朵太陽花給她是表示——把唯一的章彧送給她嗎?
這個想法讓她臉更熱,索性趴在辦公桌上掩飾窘態。
「Venus,你還好嗎?」助理秘書擔心地問。「臉好紅,中暑了?」
單天恩立刻提神振作,這樣上班失神是不對的,一點也不專業。
「沒什麼,只是暈了一下。」她板起面孔,艷麗的五官蒙上一層霜,擺出高級主管的架式,嚴肅、專業、冷靜,目光犀利,注視手中的進度表。
她上班的穿著以黑白為主,專業又不失時尚感,黑發往後梳攏扎成高高的馬尾,直亮的黑發垂在背後,被她的眼神掃過時,會驚愕于她的高傲,但相處過後便知,外冷心熱這四個字,根本就是為她量身訂作的。
「Venus,你桌上怎麼會有花?」小助理把工作做完了,好奇地探望她桌上那朵突兀的黃色太陽花。
單天恩的辦公桌就像她的打扮,非黑即白,所有的東西擺放得井然有序,黑色鋼筆、銀白紙鎮,桌面是黑色鋼琴鏡面,冷硬的金屬材質,沒有一絲柔和色彩,突然出現一個淡藍色水杯,插著一枝黃色太陽花,讓工作從來不分神的她,失神好幾次。
這怎麼不叫人驚訝,單大特助從來不在自己桌上擺多余的東西,就算是追求者的示好,她也絕不會把花擺在自己辦公桌上。
那朵太陽花,到底有什麼魔力啊?
「我……買的。」單天恩說了一個騙不了別人的理由。
助理猜疑地瞥了她一眼,擺明不信,但又不敢問出口。而這句話也被剛進辦公室的單天齊听見。
他一臉深思、莫測高深的表情,望著堂妹紅透的臉一語不發,再瞟向桌上那朵太陽花,濃黑的劍眉輕輕挑了挑。「天恩,你進來。」簡單的下了命令。
單天恩起身,跟隨堂哥走進辦公室。
「把門帶上。」單天齊月兌下筆挺的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
她依言將門關上,在門闔上的那瞬間,身後便飄來上司的聲音。
「章彧送的?」簡單四個字,讓她頓時全身僵直,不敢回頭看堂兄的臉。
怎麼會在上班時間說私事啦!這一點也不像單天齊!他不是工作狂嗎?叫她進來居然不是交代工作,而是問章彧的事?!
「你以為瞞得過我嗎?恩恩,你過來。」單天齊的聲音平靜到恐怖的地步,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緒起伏。
嘆了口氣,她慢吞吞的轉過身,迎上堂兄黑亮的眼,而後就听到他莫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能把單天齊搞得沒轍到嘆息,是非常難得的。單天恩苦中作樂的在心里稱贊自己。
「我所重視的女人,都愛背著我搞鬼。」
听到這句話,她就知道,衛靜背著他帶小孩見他前妻的事情曝光了。
「我想不到連你也一樣,恩恩,不是說過了?要做個了斷。」他銳利的眼眸望向堂妹。
而單天恩——堂堂善美集團執行長特助,權力大到可決策數十億投資計劃的高級主管,善美集團除卻單天齊的第二道屏障,被上司兼堂兄目光鎖定後,就兵敗如山倒。
「對不起。」道歉月兌口而出,她無法否認自己還惦念舊情。
聞言,銳利的流光閃過單天齊的眼,他沉聲道︰「我要听的不是道歉。」
單天恩抿緊唇,不發一語。
凝重的空氣在兄妹兩人之間流轉,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單天齊才對小臉冷凝的眼前人道︰「你出去吧。」
說罷便低頭開始一天的工作,不再理會她,一直到門被開啟,再被闔上,他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堂妹離去的方向,思索了很久很久,他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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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把一個妹,把得這麼辛苦的地步。
「啊啊啊啊——」章彧一個人苦惱的鬼叫。
雖說要讓天恩看見他的誠意,但要做到是個難題,這就是追求超級好朋友的困難之處,他多年來把妹的手段,全都被她看在眼底,以前甚至還豬頭的要她提意見,幫他把妹,所以,要怎麼讓她相信他真的也有愛上她的一天?!
「章彧,你是白痴——」砰砰砰砰,他猛搥沙包出氣。
要怎樣才能讓天恩看見他的「誠意」,相信他呢?
斑空彈跳?還是開滑翔機拉布條讓全台北市人看見他愛的告白?
「太Low了——」他使出左勾拳、右勾拳,對付無辜的沙包,發泄自己的無能為力。
嘩眾取寵的花招,不可能讓天恩相信他有「誠意」這種東西,那些招數他還做不夠多嗎?!
他連送個花都要絞盡腦汁,不能送玫瑰、百合,更不能故意派人送到她公司讓她成為同事注目的焦點,因為那會讓心高氣傲的單天恩,覺得自己跟他以往追求的女友沒什麼兩樣。